(言情)穿越之清冷公子 作者:蘇方法子 (完結)


前世孤兒,今生棄兒,這樣的他會有什麼樣的性格,又會有什麼樣的人生……
清淡冷漠如他,又有誰能得到他的心呢?是深沉睿智的他?是溫柔細緻的他?是魅惑邪氣的他?還是那個神秘人……

 

 

第1章:第一章 如此穿越

死了,二十歲花樣年華的我就這樣歿了,人的生命還真脆弱。

臉上有些癢,於是我抬起手想搓搓臉,咦……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感覺呢?還有怎麼我的手這麼小,我已經二十歲了,可這手的年齡最多幾個月。驚詫之後,我馬上冷靜下來了,觀察起周邊環境來,班班駁駁的泥磚牆,一張簡陋的大床,幾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真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我正在打量之際,一個腦袋向我探過來,哇,這下我可真是受驚不小,這個…這個抱著我的人居然…居然穿著古裝,我瞪大了眼睛,馬上反映過來一件事,我穿越了,先微驚後又抱起無所謂的態度來,反正我在那個世界也是個孤兒,大概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墜崖的巴士裡有這麼個人吧,我苦笑。

這時床上傳來一陣啜泣聲:“相公,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歪過腦袋仔細一看,原來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只是剛才被子擋住了我的視線,才沒注意到,現在抱我的人轉了個方向,我正好可以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面龐。

“不這樣怎樣,你都給我生了五個丫頭片子了,結果這次又是個臭丫頭,你想我怎麼樣,不丟了留著幹什麼,看著就惹我生氣,要不是窮,討房媳婦難,連你我都想扔出去。”一陣無情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探究,我狠狠瞪向這個抱著我的男人,他平庸的臉上滿上憤懣之色,說著說著狠狠地掐了我幾下,然後轉身朝屋外走去,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難過地閉上眼睛,先前的事我也蠻無所謂,因為在之前的世界裡我是個孤兒,孤單地在孤兒院里長大,後又自己掙錢養活自己,雖讀完高中後就沒有繼續學業,但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買書看,對周遭的事也養成了漠不關心的態度,接觸過我的人都說我冷傲無情,就算天塌下來,估計我也不會眨眨眼睛。可這次我卻無法不傷心,在那個世界我沒有見過我的父母,從記事起就是個孤兒,也就不想那麼多,可在這個世界裡出生沒多久,居然也落得個被遺棄的下場,難道我真的這麼惹人厭煩嗎,心中有些想哭,但到了臉上卻變成了冷笑。

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丟棄在一個樹林裡,瞪著頭上方的大樹,我努力讓自己什麼都不想,這樣才不會恐懼,丟在樹林中的嬰兒不就等於野獸們口中的美食,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只有睡著了才可以什麼都不想,不再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到有毛絨絨的東西在我臉上蹭,我慢慢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個狼腦袋,心中大駭,眼睛死死地瞪著它,它居然被我的表情嚇得倒退兩步,嘴裡發出幾聲低低的呻吟。

“毛團,你發現什麼了?”一句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後,一個白須白髮白裳的老頭出現在我面前。小狼馬上討好地撲向他,順勢躲到他懷裡,接著綠色的眼睛裡露出膽怯的神色望向我,老頭感覺到了它的害怕,不禁驚異地望向我,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愣然後放聲大笑:“有趣,有趣,看來我撿到了個好玩的東西了。”我一聽更惱怒地瞪著他,誰知他不以為意,抱起我,在我臉上揪了兩下:“小東西你一老瞪我,眼睛不累呀。”我閉上眼睛不再理他,算了,被他抱走好過餵野獸。老頭卻一副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的樣子,興奮得手舞足蹈,抱著我飛快地掠向樹林深處,輕功!我心中微動,但面上卻波瀾未起,繼續睡覺。

等到我醒來,已身在一座雅緻的小竹屋裡,桌椅皆由青翠的綠竹做成,窗簾則是白色的輕紗,一陣風過,翩躚起舞,很美,仿若夢中。但我沒有做夢,我知道自己已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而且自己現在還是個嬰孩,我要再次成長,我要變得更強,讓自己不受到傷害。

綠色鏈珠做成的門簾一陣響,露出了方才那個老頭的臉,只見他手裡端著一個小瓷碗,笑瞇瞇地向我走來:“小東西醒了,來吃點粥。”於是笨手笨腳地抱著我餵起粥來,我嘆口氣,做嬰兒還真麻煩。餵完粥,他輕輕地給我擦擦臉,笑瞇瞇地說:“小東西,以後我們互相做個伴吧。”

咯 一聲,我知道自己心中某處柔軟起來,微微一笑。

 

 

第2章:第二章 重新成長

一個女嬰坐在地上,拿著本書正在啃讀,一白須白髮老頭走了進來,一把將書搶了過去,“你才多大,裝什麼樣子,連話都還不會說,還學人家讀書。”說著還心疼地摸摸手中的書,我的製毒經呀,我的寶貝,上面都是口水,有些字都糊了,我的心血呀。誰知女嬰白了他一眼:“臭老頭。”

“什麼?你敢罵我……不對,你怎麼會說話了。呃,太棒了,我的小東西會說話了,四個月就會說話了。”老頭先是憤怒,轉而驚訝,後又喜不自禁。

女嬰其實還可以更早說話,只是不想太嚇人了,看著他的情緒劇變,想著以後可能就要老是被他這樣叨叨,不禁頭疼地摸摸太陽穴,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準備爬了開去.然而老頭卻不準備放過她,一把抱起她:“快,快叫爺爺。”女嬰把頭扭向一邊,老頭見她不理他,嘴一扁,眼睛裡有亮光閃呀閃的,看他快要哭了,女嬰嘆了口氣說道:“老頭,我要看書。”

這下,成功地轉移了老頭的注意力:“你會看書認字?”

女嬰點點頭。

老頭馬上拿出他的製毒經,指著一個字,女嬰掃了一眼說:“毒者,既可殺人,也可救人,但看運用者為何人……”

越往下讀,老頭眼睛瞪得越大,他放下女嬰,飛快地掠出門去,又飛快地卷了回來,回來時手中抱了一大堆書,興奮地大叫:“看來我真的撿到寶了,以後你就是我不老頑童的惟一嫡傳弟子。”女嬰則沒理他,只是埋首書中。

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一個白鬍子老頭正趴在地上,身上坐著一位兩三歲的黑衣女童,女童毫不客氣地說:“爬快點。”

老頭皺著老臉,苦兮兮地說:“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你想折騰死我呀,一點都不懂敬老嗎?”

女童:“誰讓你賭輸了。”

哎,老頭嘆口氣,繼續努力地爬著,想起剛才的事就氣惱,自己拿著破衣服不願補,就想女童代勞,找了個藉口說自己看不到針孔,女童卻一副了然的樣子,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盞說:“一枚針我不穿,一百枚針我才穿。”這下他不服了,怎麼可能有人能一下穿一百枚針,就算眼力再好也不可能,於是打賭了,輸方必須無條件地為贏方做件事。只見女童拿來一些蜂蜜在每個針孔上點了一點,然後抓來一只小螞蟻,將線系在它身上。那只笨螞蟻居然就賣力的配合的爬過了所有的針孔,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一切結束後,女童只輕輕吐出一句:“不知道人做的馬騎起來舒不舒服?”看著臉氣得通紅的老頭,又慢騰騰地補了一句:“做人要有信用,你教的。”

於是便有了這一幕,想到這,老頭嘆口氣,本來撿她回來是為自己找個玩具,怎麼覺得自己倒變成了她的玩具呢,怎麼看她都不覺得她像是只有兩三歲的模樣。再嘆口氣,哎……

望著身下的老頭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女童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裡我已經渡過三年了,也就是實際上我二十三歲了,老頭卻把我當成三歲的孩子,當然耍不過我了。這三年裡我極快地適應了這個世界,原來那個世界漸漸離我遠去,但在那裡得到的經歷教訓仍時時告誡著我:不要太輕信別人,不要輕易交出自己的心,更不要讓人太容易看透人,否則受傷害的永遠是你自己。所以雖然我知道老頭對我很好,但我的臉上仍總是淡漠的表情,這也許也是原來世界的人認為我冷傲的原因吧。想到這,我輕輕籲了一口氣,臉上再次露出淡淡地笑容,他們怎麼想與我都無關了……

 

 

第3章:第三章 有緣相聚

一片秀麗的竹林中,一叢杜鵑花旁,一襲黑衣的男子正坐在古箏旁,悠揚惟美的琴音從他修長如玉的手下緩緩瀉出,竹枝上草地上站著些五顏六色的小鳥,或歪著腦袋,或肅穆端正,或閉眼,或睜目,但都只表明了一件事陶醉。黎明的陽光透過竹葉稀稀疏疏地撒了下來,讓一切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也讓這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

這就是林玉與公子的第一次見面,林玉想她此生都不可能忘記那種震撼人心的美,她從小因家中變故而流落青樓,因才十歲故還未賣身,但心中早已絕望,直到一個白髮白須白裳的老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問她:“你是大將軍林訣的後人?”她默然。他又問:“你想不想報仇?”她眼睛一亮,而後又暗。“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能幫你。你願意嗎?”她點點頭。於是老人帶她來到了這片竹林,來到了公子身邊,這之後她才知道父親曾幫過一個重傷的異鄉人,就是這個老人。多年後她依然強烈地感激老人帶她來到了公子身邊。

記得當時,老人帶她來到竹林後,見到公子在彈琴,便示意她在石凳上坐下,附耳輕聲說道:“他討厭別人打斷他彈琴。”她依言坐下,看著那挺直的背影,黑色的衣裳裹在身上,顯得俊挺修長,如墨黑發用絲帶輕輕系在腦後,一陣風過,髮絲輕舞,如詩如畫。

錚……一陣陣曲尾餘音劃過,老人劈哩啪啦拍起手來,她才從恍然醒來,自己被這美景美樂燻得如痴如醉,多年來受創的心竟第一次有了寧靜安詳的感覺,抬頭望著因受驚已撲騰著飛走的群鳥,她似乎深刻體會到它們的感受,不禁惱怒身邊老頭發出的雜音,瞪了他一眼,老頭卻毫不以為意,“菲兒,我回來了……”可憐兮兮地聲音冒了出來,這下林玉眼睛瞪得更大了,在她面前剛還威風凜凜的老頭一下子就變了一只小貓咪。

“你想沒想我呀?”林玉只覺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這就是江湖上人稱不老頑童的韓無天?!當老頭告訴她他是韓無天時,她便知道了他是江湖上人人懼怕的不老頑童,據說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但玩性很重,一旦他對你感興趣,你只會覺得生不如死,就算他要你死,也是有如貓捉耗子,讓你心理生理徹底崩潰,寧可自殺,但他卻不讓你輕易死去,所以江湖也有人稱他為瘋頑童。這樣的人誰敢惹,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有一天會討好人?!

只見黑衣男子動都沒動,手中仍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琴弦。

“好,我坦白,我坦白,我下山去找了一下舊日救命恩人的遺孤,就是這位姑娘……”

黑衣男子仍沒有動。林玉不禁皺起了眉,這人太沒禮貌了。

“林玉她好可憐的,她父親林訣生前忠義一身,為國為民,沒想到那個糊塗皇帝竟然因一冤案,滅他滿門,只剩一個孤女,流落青樓,受盡欺凌……”林玉隨著他的話語,神色不禁悲傷起來,可忽然韓無天掐了她一下,哎喲,她痛得一叫,眼淚便止不住流了下來,這一哭不要緊,想到以前的幸福和後來的悲淒,她的淚便像開了的閘門流個不停。

“菲兒,小菲兒,我們留下她好嗎?好不好?”韓無天繼續討好賣乖。

“以後你就叫青玉吧。”清冷的聲音,男子終於開口了,說完,手中劃過一串琴音便離開了。

黑衣男子向竹林深處走去,那裡有一汪明澈的湖水,湖邊居然有一片花林,桃花、杏花、李花,紅的、粉的、白的,爭奇鬥艷,綻放得煞是熱鬧.一陣風來,花瓣滿天飛舞著,一縷淡淡的花香也隨風掠過,黑衣男子走入花海,袍袖轉出優美的弧度,髮絲更是隨風飛揚,整個人像翩翩欲飛的黑蝶,神秘迷人。風將止時,他探手接住幾片花瓣,口中輕念:“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轉身走近湖邊,手輕揚,花瓣便打著旋兒飄入湖中,視線跟著花瓣移到湖面,湖面倒映出一個秀麗的身影,湖中那個臉龐依稀有著以前的影子。黑衣男子細細地看著湖中的自己,在那個世界時他就知道自己漂亮,微往上挑的眉不濃不淡,幽黑明亮的雙目大小適宜,濃密微翹的睫毛更增添了它的美,光滑挺直的鼻樑下一張淡色光潤的唇。想到在那個世界裡有很多人追求自己不過是看中了這張臉,他就冷哼一聲,膚淺。再看向湖面,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裡變得更美,好山好水是養人的,皮膚更光潔細膩,發質更柔軟烏黑,再加上他在這兒學了音律、繪畫之類的知識,這在以前那個世界對他來說根本是奢侈,每天忙著為下頓飯操勞的人哪裡還有什麼閒情去搞這些呢。這些藝術類的東西增添了他的高雅氣質,而冷淡淡的性子讓他渾身上下更透著清冷、超然。突然轉念想到那個臭老頭,他不禁皺了皺眉,自從臭老頭知道自己最怕眼淚這玩意後,就經常用它來對付自己,不禁有些惱怒。但轉眼他又淡淡笑了,與老頭相處的日子還是很愉快的……


而另一邊。

“太好了,你可以留下了。”韓無天興奮得手舞足蹈。

“我……”林玉止住哭,開口道。

“以後你就叫青玉。”

“嗯。”林玉同意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本名不能再叫,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他是……?”

“不要問那麼多,你只要知道,他以後是你的主子,只有他才能幫你報血海深仇就可以了。”韓無天又恢復了嚴肅,立時又變得威風凜凜。

“啊?”林玉,不,青玉,面露疑惑之色。

“你不相信,你知道嗎,一歲時她便告訴我她叫蕭亦菲,不准我叫她別的,我不當回事,結果我便中了她的失語散,七日不能說話,你信嗎,一個一歲的孩子竟然就能在我的茶裡下她配的毒,而她配的毒我喝了卻沒察覺到;起初小她武功不如我,還偶爾被我戲耍一下,等到她三歲,我便很難耍到她了,因為她苦練輕功,三歲的她輕功便已經很厲害了,我本也不是以輕功著稱,然後,然後就,就完了。”韓無天先還滔滔不絕,到後來就吞吞吐吐了,想必是後來的事丟人不願說了。最後他總結性地說了一句:“你先住下,以後你就懂了。”

青玉茫茫然地點點頭,蕭亦飛嗎?她記住了。

“走,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青玉忙跟在他身後向一排小竹屋走去,他大致向她介紹了一下房屋的佈局,然後認真地說道:“她的藥房你不要進,還有她的臥房你也不要進……反正就是她的東西,她不讓你碰,你就不要碰就對了。”青玉點點頭。

“這是你的臥室。”韓無天帶她來到一座別致的小竹屋前,推開房門,一股清新的翠竹味迎面撲來,竹床竹桌竹椅,白色的窗紗輕輕飄舞。

“這裡每個房間都差不多,但你看到那個牆壁上攀著些薔薇花的房間就是她的臥房,這傢伙酷愛花,來我這以後,搞得屋前屋後、房裡房外都是花,而且她還什麼花都喜歡,說什麼各花有各花的特色……”說到這裡韓無天撇了撇嘴。

青玉看到他這樣,忍不住笑了。這是這幾年來她第一次放鬆。

“呃,對了,以後就由她來教你練武,雖然你已經十歲,但還算有些武功根基,只要勤學苦練,總會有所成的。”說到這,他目光柔和起來.轉身走出了房門。

第二天一早,青玉便端著盆水站在公子門前,她沒有忘記自己是要伺候公子的,剛站停就聽到一聲清冷的聲音:“進來。”青玉端著水走了進去,見公子仍是一身黑衣,負手站在窗前,清早的風拂過,衣袂飄飄,映著窗外的翠竹,如仙子一般。

“有什麼事嗎?”冷玉般的聲線打斷了青玉的遐想,她不禁有些暗惱,自己以前並不是個愛東想西想的人,怎麼見了公子之後就變得忍不住被吸引,經常神遊天外。她暗暗吸口氣,強做鎮定地說道:“奴婢伺候公子洗漱。”

“呃。”公子聞言轉過身來,青玉不禁再次呆怔,這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公子了,雖然他看起來才八九歲,但他的容貌姿態……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的詞彙量原來少得可憐,竟沒有一句可以用來描述公子的外貌,什麼花為貌,什麼空谷幽蘭,用來說公子都是侮辱.她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以後不用過來。”

“嗯?!”先呆呆地應了一聲,青玉後又反應過來,難道他嫌棄我是青樓人,忍不住眼眶一紅,“公子嫌棄奴婢。”

“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婢。”哎,只是不習慣有人伺候,想不到這女子這麼敏感。

“是,青玉知道了。”又忍不住笑靨如花。

 

 

第4章:第四章 情深意重

這一開頭就不得了了,臭老頭後來又陸陸續續地給我找回來三個女孩,我給她們分別賜名為:紅袖、紫月、藍依。不錯,前文中的公子就是我,從我開口講話開始,我就要求穿男袍束男裝,沒什麼別的,只是男袍方便穿也方便行動,束髮當然也是這個理由,老頭倒也無所謂就由著我了,但他不停地給我帶女孩回來卻讓我煩躁了,我喜靜,雖也不介意偶爾的熱鬧,有些鶯聲燕語也不錯,可太多可受不了,於是就在他帶來藍依后,我發飆了。

月夜下,我站在老頭身邊吹著笛子,本來月光如洗,白裳與黑袍輕揚,白髮與黑發糾纏,翠竹嫩綠欲滴,也是如詩畫面,但我吹奏的笛音尖銳刺耳,如鋼板劃過玻璃,偏我又將如此“美妙”的樂聲運用傳音之法只傳入老頭耳中,老頭欲避不能,而我還故意如影附形地緊跟著他上竄下跳,這樣鬧了一會,老頭便舉手投降了,我也停下笛音。

“菲兒,不要這樣嘛。我也只是想多找幾個人伺候你。”

我冷笑一聲:“哼,恐怕是想多找幾個人來給你玩吧。”想這幾年,她們哪個不是被他欺負得慘極。

“那,那也是,我,我欺負不了你.只好,只好找別人來玩 。”老頭被說破心思,臉居然還一紅。

“你終於承認她們其實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咦,你怎麼知道?”看到我白了他一眼,連忙強辯道:“但她們也其實真的好可憐,流落在外的話,會很慘很慘的。”

“被你耍就不慘了。”我冷冷地說。

“公子,我們只要能跟隨公子,什麼都願意做。”這時,追上來的青玉、紅袖、紫月急忙說道。

“你看,你看,我說吧,她們願意。”韓無天連忙得意地說。

我瞪了他一眼,便緩步走開了。

“謝謝,謝謝你們啊,不然我就慘了。”說完,韓無天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藍依這時才跑了上來,膽怯地看著我,我沒有理她,走了。

她忙跑上去,抓著紫月的袖子,囁嚅道:“公子好冷漠,真可怕。”

話音一落,馬上收到幾道兇狠目光的封殺,她不禁抖了幾抖,青玉冷冷地開口了:“公子面冷心熱。”

紅袖眼神一亮,道:“公子才智無雙。”

紫月嬌柔地說:“公子風姿世間罕有。”

“你以後會覺得自己離不開他的。”三女又同聲道.

韓無天聽聞先點點頭:“我這徒兒是獨一無二的。”但又發現了三女的表情,忍不住提點到:“你們,你們可以讚揚他,欽佩他,卻絕不可愛上他。”

藍依不解地問:“為什麼?”

韓無天猶豫了一下,又道:“反正你們不能愛上他。”

藍依更奇了,追問“為什麼?”

“因為公子是女子。”青玉先開口了,紅袖、紫月點點頭。

這下不僅藍依呆了,連韓無天也愣了:“你們怎麼知道?”

“公子從未瞞過我們。”三女同聲道。

“她說朋友就應無所瞞,無所欺。”青玉補充道。

“朋友!”韓無天驚道:“菲兒當你們是朋友。”

“嗯。”三女又同點頭,紫月說:“但我們甘願伺候她,為奴為婢,生死相隨,一生只為公子。”另二人也忙鄭重地點點頭。

這下,韓無天、藍依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韓無天幽幽地說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這孩子心善,而且他有這個魅力能吸引任何人。”然後就靜靜地離開了,走時眼中閃著晶亮。

藍依還是沒說話,她完全被震撼了,被這種強烈的感情感動了。青玉走上前去,拍拍她:“以後你會明白的,公子值得我們追隨。”

一行人靜靜離去。

竹林裡靜了下來,朦朧的月光下,隱見茂密的翠竹枝上輕盈地躺著一人,有淚從白玉般的臉上劃過。我真的值得你們如此嗎?“生死相隨,一生只為公子”,多麼鄭重的誓言,我的心也沉重起來,不管怎樣,以後如何,為了這句話,我都會好好保護你們的,一定會!我橫起手中的玉笛,一曲悠揚的笛音漫延開去,夜更靜了。

 

 


第5章:第五章 重責託付

自那以後,我更加緊了學習武功、毒術,甚至兵法、政治這些我都深入研讀。因為我不知道前路我們將會碰到什麼,有備無患。自此我才認真地去了解我所在的這個世界,原來我所在的是須彌大陸,其現在大致呈三足鼎立之勢,三個大國分別是乾國、龍國、僑國。而我現處身于乾國,其餘還有些小的國家和部落夾雜在三個大國中勉力生存著。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流淌著。有次,老頭突然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平時他也會隔段時間便出山幾天,但這次他卻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回來,回來時面有憂色,人也安靜了許多,似有無盡心事,他不說,我也不問。

這日清晨我正坐在林中用泥盤、竹簽排列陣法,老頭就走過來了.我照樣沒理他,他也照樣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旁邊,但這次他不像往常樣地撩撥我,而只是一言不發地、深深地凝視我,我仍沒說話,第一次見他這樣,但也猜得到他必然有很重的心思。

就這樣靜靜坐了一上午,老頭終於嘆了口氣說:“你還真是沉得住氣。”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說:“願說時你自然會說。”

老頭又嘆了口氣:“為什麼總是鬥不過你。”我依然不語。

老頭面色凝重起來:“當今皇上昏庸,這兩年更勝,到處修建行宮,加重賦稅,弄得怨聲載道,國力衰弱,現在竟然還想立十一皇子為太子,只因他是他最寵愛的柳妃的兒子,也不想想十一皇子才五歲。”

“五歲也可以做很多事呀。”我微笑道。

老頭臉色一紅,抓抓頭:“你是例外。”大約想到那一年我將他弄昏,在他臉上大畫熊貓的糗事了。而後他又正色道:“其實眾皇子中,惟有八皇子才配坐上皇位,他冷靜有謀略,更有雄心大志,如果他為王,必然能使我國再次強盛。”

“那又如何?”我挑挑眉。

“我想,我想……”老頭突然又吞吞吐吐起來。

我放下茶盞,“不說,那我走了。”說完我站起身。

“別走。”老頭一急,大叫。

刷刷刷刷,青紅紫藍四條人影飛掠至我們面前,驚訝地看著我們。

我轉身又坐下,淡淡道:“回去練功。”又是一陣刷刷聲,四條人影又不見了。然後我轉頭,望著老頭:“說吧。”

“說什麼?”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老頭茫然道:“她們好聽話,好整齊喲?”

我知道他想說我把她們帶得紀律嚴明,組織分工清楚。這在日常生活中都有所體現,為什麼他現在才意識到呢,亦或他現在才想肯定,我眯著眼睛看著他,又慢慢喝了口茶。

老頭想了一會,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我想你幫我,這次確實是我的事,但你也可以順便幫青紅紫藍四個丫頭復仇。”

我繼續無語,只是目光銳利起來,眼睛瞇得更緊了。

“我也不想瞞你,我年輕的時候也曾風流胡鬧過,直到遇見了星兒……”講到這裡,他的目光迷離起來,顯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你不知道星兒有多美,多純淨,就像天上的星星,讓人目眩,卻又柔弱得讓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小心呵護,我初見她時是在這片竹林,她當時在附近遊玩被採花賊所擒,我救了她,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我與她應該就是這樣。”說完他不語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正在回想初遇時的美好,心中不由暗嘆了口氣,一段未圓的姻緣。

果然,他忽又黯然道:“但她是尚書府的千金,我卻是一江湖人物,自古官宦人家都不願沾惹江湖,後來一道聖旨,她入了宮成了梅妃,但據聞她雖為梅妃,宮中卻種滿翠竹。”說到這,他眼睛閃動著晶亮。頓了頓,他又艱難地說道:“後來她生下了八皇子南宮佚,並且因難產而亡.……而我知道這個消息後也一夜須發皆白。”我不由一震,這是怎樣的一份感情呀,明明沒有相守卻又分明互在心中,從未分離;明明沒有承諾永遠卻分明是生生世世之情;明明是平淡俗套的劇情卻強烈如潮,撼人心肺。我的心中不由有些酸酸脹脹的,知道韓無天雖說起來只是簡單平淡,但其中那份深情豈是可以道出的。我雖早知道他須發皆白另有原因,但決沒想到外表開朗、遊戲人間的他卻有如此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又停了下來,平穩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據聞八皇子因此事極不得寵,被皇上冷待,但因這孩子堅韌,所以文武學習從不曾丟下,反而比別的皇子好。一些欽佩他的人也願追隨於他,但光憑他自己的力量實在不可能登上皇位,但大齡的皇子中確實只有他才幹突出。”說到這裡,他望向我,我不禁挺直背,心中有些忐忑起來。

“我希望你能幫他。”他終於說道,說完,似乎還暗松了口氣。

“我為什麼要幫他,我又不認識他?”我有些煩躁地說。語畢,我自己都不禁一愣,這是我嗎?從小到大,何事能令我有絲毫波動,為什麼這次我強烈地感到不安呢?

韓無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用憂傷懇求的眼光看著我。

我站起身,冷冷地丟下一句“我要考慮一下”便離開了。

身後,韓無天卻露出了感激之色,感激我未斷然拒絕。

而我面色雖然仍冷漠平靜,心裡卻全亂了,坐在竹枝上,看著春日微燻的陽光,眼有些花,腦袋有些亂,內心激烈地鬥爭著。

又一年春了,算算日子,我在這兒已經渡過了十三年,真快呀,韓無天也照顧了我十三年,他雖然平時總想捉弄我,但我能明白他對我的寵愛,只因我一句想看書,他便走出竹林去各處訪來各種書籍給我看;只因我一句想吃米酒湯圓,他便躍過重山去有名的逍遙樓買來給我;只因我一句愛花,每次他出山都不忘帶來各種花籽給我;更只因我一句討厭毛絨絨的東西,他便將心愛的小雪狼放歸了森林……這十幾年來,他用盡辦法找來各種奇藥珍禽異獸弄給我吃,更不惜損耗內力幫我打通七經八脈,甚至時不時輸些內力給我,否則我的武功決不可能短短的時間裡便大有所成。

想到這,我又低首輕撫手中的玉笛,翠綠的顏色嬌嫩欲滴,笛身晶瑩剔透,尾部還掛著一條紅色的如意結,一看就是極上品的玉做成的,這是在我五歲時他送給我的,說是給我作為防身武器。我實在想不出他還有什麼事沒有為我做,他是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的,對我寵著慣著,我是知道的,雖然我兩世都是孤兒,但我在他身上體會到了父親的溫暖,我也知道他帶青紅紫藍回來,也是怕我寂寞,我什麼都知道,所以我沒辦法不去顧及他的感受,雖然我很不想離開這裡,雖然我只想平靜地生活,但……而且我也很明白青紅紫藍四丫頭各個身負血海深仇,讓她們就這樣陪我一輩子,似乎太自私了,我也知道要幫她們復仇,就必須得幫八皇子南宮佚,微嘆口氣,看來平靜的日子終是了了,一直都是他們在為我,就讓我為他們一次吧。

 

 

第6章:第六章 無奈離去

當黎明來臨時,我正站在韓無天門前,吱呀一聲,門開了,韓無天愣在那兒,一夜的時間,他似乎就憔悴了許多。我知道他也有掙扎,他既希望我幫他,卻又怕我涉險,只是那皇帝老兒南宮燻年紀已老又昏庸,這兩年龍國、僑國對乾國更是虎視眈眈,時不時騷擾邊境,再這樣下去,恐怕國之將亡,否則恐怕他不會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我感到視線有些模糊了:“爹爹。”他一愣,轉而也濕了眼眶,一把將我拉入懷中,口中連喊著:“乖女兒,乖女兒。”

趴在他的懷裡,任眼淚暢快地流下,沒有了平日裡的淡漠,我知道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也不知是否也能有人像他這樣寵我,不一會便濡濕了他的衣襟。

哭完,我深吸口氣抬起頭說:“爹爹,我一定會助你完成心願的。”韓無天摸摸我的頭,疼愛地說:“凡事以自身安全為重,切莫將自己搭進去了。”

“嗯,”眼中仍閃著淚光,我擦了擦,笑道:“爹爹保重,等我做完事就回來找你,你可別不要我。”打趣只為沖淡離別的愁苦。

韓無天笑道:“我怎麼會不要我的乖女兒,也只有你能讓爹爹開心,爹爹等著你。”

我退後幾步,笑笑:“爹爹等我喲,要有信用。”

然後擺擺手,走了幾步突又回頭。“爹爹,”我又笑道:“把毛團接回來吧,我知道它還在附近,其實我也不是很討厭毛絨絨的東西。”說完轉身堅定地走了出去。

回到房中,我拭淨淚痕,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將長髮拆開,用黑緞高高束起,從此以後不再閒散,要隨時準備作戰了。

我拿出玉笛輕吹了一聲,刷刷聲後四條人影立刻出現了我的面前,我沒有看她們,只淡淡說了句:“收拾東西,今日我們下山。”

四個丫頭均面上一喜。藍依最沉不住氣,興奮地叫了起來:“真的,真的要出去玩了,好棒啊。”

青玉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好,馬上噤口不語。

哎,我暗暗嘆了口氣,真的是難為她們了,開口道:“去吧。”

太陽爬到半山腰時,我們已經站在了竹屋前,我猶豫了一下,轉身說:“走吧。”

紅袖忍不住道:“不向他老人家辭行嗎?”

我停了一下:“他已經知道了,再見不過是更難過。”說完,我邊行邊拿出玉笛輕輕吹了起來,相思行,是我閒時無聊自編的,每次他出門,我都會忍不住吹奏,只是想不到這次卻是吹給我自己。

悠揚的樂聲在竹林中繚繞,久久不願散去.韓無天含著淚光站在竹林中,喃喃道:“再見,我的孩子,一路平安。”

 

 

第7章:第七章 初出山林

到達山下第一個小鎮後,我們備下馬車,向錦州方向進發。

“公子,為什麼不直接去京城呢?”紫月問,其他三人也是面露疑惑。

在山上,我便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她們,讓她們自己選擇去留,所以她們都知道了,而她們也都決定了留下。當然我隱瞞了韓無天的那段往事,人大概都不希望自己太多隱私被人知道吧。

我微微一笑:“我們還需兩年時間建立自己的根基。”

青紅紫立即明白了,只有藍依還懵懂不明的樣子,但見我只笑不語,便把目光投向了三位姐姐。

“我們要幫的是不是別人,是皇子,你以為說幫就能幫的嗎,需要有實力,懂嗎?”紅袖首先教訓道,並順手敲了敲她的腦門。

“那,那為什麼去錦州。”藍依雖怕被罵,卻也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

青玉耐心地解釋道:“我國除了京城麗都,便屬錦州最為繁華,當然去那建立基礎比較好。”

“呃”,藍依半懂不懂地點點頭,紅袖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望著四人,青玉冷清,紅袖熱情,紫月嬌媚,藍依純真,想著有四人在,這一路上恐也不寂寞,不禁柔柔笑了。

這一笑倒驚呆了四人,我不由皺皺眉:“怎麼了?”

紫月答:“公子很少這樣深笑。”另三人贊同的點點頭。

藍依補充道:“公子的笑傾國傾城。”另三人急點頭。

我斂了笑容,說:“傾城容貌恐也非好事。”四人一呆後又忙點頭。

看四人嚴肅的樣子,想到出來辦事一老這樣肅穆,怕也無趣得緊,於是又微微一笑:“以後不用太嚴肅了,將我交待的事辦好便可,平時不用太拘禮,隨意些。”四人點點頭,看來要她們適應還有待時日。在山上因韓無天的交待,所以她們沒事不敢靠近我,而我又未特意地去親近她們,只是每日安排她們文武功課,像這種幾人擠在車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還沒有過。哎,慢慢來,應該會好的。

馬車行行復行行,這樣過了五日後,我們來到了錦州,因乾國位於須彌大陸東南角,所以南國風情很濃,一路上花團錦簇,風光無限秀麗。將到錦州時,紫月變得坐立不安起來,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她蹲下來,將頭放在我的膝上,有淚濡濕了我的黑袍,我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往。她是錦州一個普通商戶的千金,只因她家擁有一個黃金店面,錦州首富梁昕看中了便逼她爹賣鋪,可她爹卻寧死不從,不幾日爹走貨時居然莫名被盜賊所殺,家中人心中明白卻有冤無處訴,她哥哥心有不甘找梁昕算賬卻被活活打死,她娘得知消息後吐血而亡,她一個弱女子只好偷偷離開錦州,在外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老套的劇情卻仍傷人心。

我輕輕摸著她的頭,說:“會有報仇的一天的。”她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望著我,滿臉信任的點點頭。

 

 

第8章:第八章 飛花雛形

進了錦州後,為了熟悉民風與商情,我便讓藍依與青玉趕著馬車去打點住的地方,然後帶著紅袖和紫月下了馬車。走在大街上,紫月給我大致介紹著錦州的城建佈局,我邊聽邊慢慢地走著,突然斜裡衝出一個女子朝我直撞過來,我往旁邊略閃,她依著慣性就要跌倒,我終是不忍,伸出手去扶住了她,只見她淚痕滿面,釵歪鬢亂,衣衫凌亂,滿臉驚恐,但乍抬頭望見我後卻呆怔了,紅袖連忙上前拉過她,輕問道:“這位姑娘你怎麼了?”她卻還是直直看著我,紫月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她才恍有所覺,收回目光,眼淚又滾了下來,正欲說什麼,她剛跑出的地方又追出了幾個大漢,嘴中大罵:“小婊子,敢逃。你既到了這裡,還裝什麼清高。” 我瞳孔微縮,凌厲地掃了他們一眼,他們馬上住了口。畢竟是經常在外跑動的人,懂得見風使舵,見我們的穿戴與氣度,非富即貴,立刻收斂了態度。領頭的大漢走上前來,還向我略一哈腰:“公子,這姑娘是剛賣到我們眠月樓的,沒想到她竟逃了出來,請公子行個方便。”

我也沒看他,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山巒,淡淡道:“你是如何逃出的?”

大漢一愣,紅袖連忙戳了戳那名女子,女子連忙道:“我先假意應承,再趁他們放鬆戒備之時,用床單布衣結繩,從樓上滑到半空,再盪到牆外……”

我微微點點頭,聰明,打斷了她的話:“你叫什麼?”

女子似已回過神來,這次片刻沒有遲疑地答道:“奴婢李婉清。”說著還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不錯,反應敏捷,更會隨機應變,我心中不由對她又肯定了一下,這樣的人救出來或還可自己謀生,但若是愚蠢的人恐怕還是呆在青樓比較好,免得在外面死得更慘。想到這,我側頭喚道:“紅袖。”紅袖迅速走到我身邊,我看了她一眼,又掃了那女子一下,道:“交給你了。”紅袖馬上明白地點點頭。我又邁步向前走去,紫月連忙跟上。

傍晚紅霞滿天時,紅袖才依著我們留下的暗記回到住處,我們臨時的落腳點是一處偏僻冷清的小院,只因我好靜,所以一路上青玉她們都挑選這種清靜的處所供我休息。青玉打開院門時,發現李婉清竟還跟在紅袖身後,便疑惑地看著紅袖,紅袖無奈地望了她一眼,問:“公子呢?”

青玉盯著婉清,皺了皺眉:“在房裡。”

紅袖轉頭對婉清說:“你在這兒等一下。”婉清點點頭,紅袖這才移步進入房中。

房中藍依在泡茶,紫月在磨墨,我則正立於案幾前,持筆輕點,朵朵素雅的墨梅便躍然紙上,見此情景紅袖忙退到一旁,不敢打擾。

熱水衝到杯中,幹扁的花茶打著旋兒從杯底直衝到水面,慢慢的,花瓣舒展開來,花蕊在水中輕輕搖盪,花兒重新綻放出美麗的嬌顏,茶香纏繞著室內原有的墨香盈盈漫了一室。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終於我放下了手中的筆,站直了身子,走到桌邊坐下,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紫月幫我輕輕地搥著肩,紅袖、藍依在桌邊坐了下來。

我輕嘆口氣道:“她不願意離開?”

紅袖點點頭:“她說一場大火,她家除了她已無一人,孤苦無依,被老鴇盯上了,想強搶她進門。既為公子所救,願為奴為婢。”

我輕撫額頭閉目沉思了一會,才緩緩睜目道:“不如這樣,我們找些宅院,收容這些無家無背景的人,有才幹又願追隨的,對他們另擇地進行秘密培訓然後啟用,平庸或不願加入的就教他們些基本謀生技能,然後放他們離開。這個秘密培訓地就選在……”說到這,我停了下來,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三個字“雲霧山”,這是我們一路行來無意間發現的一座山峰,常年雲霧繚繞,我當時隨口贈名,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

三人均面上一喜,而後紅袖似乎想到了什麼,猶猶豫豫地問道:“那山雲濃霧厚,要進去恐非易事?”

我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道:“那山我細看了一下,山東邊有細流流出,只要順著流水走入即可,那水觸之溫熱,我斷定山中必是有大片溫泉才會導致大霧,在溫泉附近種植些雲離花,便可形成一片無霧地帶,就在這個地方修些房屋,訓練人員。”我一說完,三人了然地點點頭。我端起茶細品起來:“叫青玉進來,仔細商量一下。”

這一夜,一個大概的計劃形成了,我將這個組織取名為“飛花閣”,取“漫天飛花”之意,是希望我的生意、勢力遍布整個須彌大陸,但目前首先要在乾國站穩腳跟。飛花閣以錦州為中心,其他大城市為輔,呈放射狀向外發展。在各大城市里都建立了據點,各據點都是以商鋪的形式存在,什麼正當生意都涉及,不拘泥於形式。但飛花閣總部卻在雲霧山中。

 

 

第9章:第九章 夜論公子

大約談得太興奮了,夜極深了,她們還沒有要睡的意思,我輕輕打了個呵欠,她們馬上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告退離去。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感覺到她們並未睡下,而是聚在院中,拿了些花釀,秉燭夜談起來,不由微微一笑,尋周公去了。

院中氣氛正濃,四個丫頭拉著婉清親熱地聊了起來。

“婉清,你不知道我們家公子多迷人,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公子時,公子正在湖邊那片花林舞劍,輾轉騰挪,輕靈如蝶,劍花漫天交織,帶起花瓣四處飄舞,當時雖還沒看清公子的臉,我便已心醉沉迷了……”紅袖熱情大方,毫不諱言,其他三人早已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無動於衷,倒是婉清有些臉紅了。

“你第一次見公子是這樣啊,那我第一次見公子時一定是最特別的。”紫月歡快地叫道,接著以抒情般的語氣緩緩敘說:“當時他正在移植梅花。在一片剛剛栽種的梅林中,他蹲在那兒,一襲黑袍,前擺別在腰裡,如絲綢般的黑發高高束起,一手扶著一株小梅樹,一手用木鏟培著土,動作細心而溫柔,白 如玉的手滿是泥土,甚至衣裳上也沾染了些許泥水,額角也微現細小的汗珠,但你不會覺得骯髒,只會覺得他更,怎麼說呢,當時我只覺得那些泥土都是乾淨潔白的。微曛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圈,我更仿若在夢中了。當公子直起身轉向我的那一刻,我根本連呼吸都忘記了,腦袋裡只是冒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詞,什麼比秋之菊更雅,比林中竹更秀,比空谷蘭更幽,比雪中梅更傲,比中天月更冷之類的,後來我想了好久,覺得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公子,而且公子的才智更是出類拔萃,這些更增添了他的完美。”紫月先還輕言慢語,到後來越說越興奮,語句如連珠砲般地轟了出來,都有些詞不達意了,說完還略帶得意之色地環視了眾人一番。

“咳,咳咳,”藍依突然咳了起來。

紫月瞄了她一眼:“怎麼,不服?你的更特別嗎?”

藍依忙慌亂地搖搖頭。紫月更疑惑了:“那你咳什麼?”

藍依忙答:“我被口水噎到了。”

紫月決定不放過她了:“那你說說,你與公子第一見面是什麼樣子的。”

藍依更緊張地搖了搖頭。這下,大家都來興趣了,不依不饒地逼迫:“必須講。”

藍依扁了扁嘴,委屈地講了起來:“我第一次見公子時,公子正對著一片牽牛花畫畫,我從沒見過那麼多牽牛花聚在一起,而且顏色各異,擠擠挨挨地,像一條絢麗的花毯。”她本來越講聲音越高,可後面,她的聲音又低了:“我一時興奮,把忌諱給忘了,衝上去歡聲大叫,還,還不知死活地拼命纏著問公子,是不是他種的,怎麼種的……”到這,她的聲音更低了,猶若蚊訥:“公子先還只是皺眉,竭力忍耐,後來實在受不了,將手中毛筆狠狠扔出,怒瞪了我一眼,然後走了,不,不是走,是飛……”

其他人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來,剛出點聲音,青玉馬上瞪了她們一眼,用手指了指公子的房門,大家只好用手摀著嘴,硬生生將笑忍了回去。好一會,大家才止住了笑,紅袖卻又拍拍藍依的肩說:“你果然有本事,一來就能讓公子對你另眼相看。”一句話讓大家又忍不住笑起來,卻不敢出聲,直把各個俏顏憋得通紅的。

藍依臉也羞得紅紅的,連忙轉移話題:“你們別盡說我,青玉姐姐呢?你還沒說你第一次見公子是什麼樣的?”

青玉是她們中第一個呆在公子身邊的,一定有最多的想法吧。大家都期待地看著她,就連婉清也不例外,她對這位公子也越來越好奇。

青玉冷著臉:“這是我的秘密。”說著轉身離開,還丟下一句:“快睡吧,明日還要服侍公子呢。”這下提醒大家了,馬上四散休息去了。

青玉走到公子房門前停了一下,心中暗念:公子,你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今生永遠的小秘密,我不會與任何人分享它的。回首望望離開的幾人,明白她們只是實在忍不住想說出來,想別人感受她們的幸福,公子是她們的驕傲,呆在公子身邊是她們最滿足快樂的事,一提起公子,大家仿佛便失去了平時的氣韻,冷靜的不復冷靜,自製的不復自製,就像捧著一份寶貝,既忍不住拿出來炫耀,卻又不想太多人分享。今天大家都說了很多,但也都很有尺度地未涉及到任何私密,更是默契地將公子是女子的事守口如瓶,否則今夜她不會讓她們如此胡為的,畢竟公子以後還要做許多大事,他的一切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10章:第十章 稱雄商海

一年後,錦州首富梁昕家中來了幾個奇怪的客人。進門後,為首的黑衣公子朝著豪華的大廳正中的鑲金雕花大椅走去,僕人們連連呼喊,他身後的四位美婢順手一掃,僕人們馬上東倒西歪地滾了一地,見勢不妙,管家馬上使個眼色,僕人們便馬上四散出去,有的去請老爺,有的去叫護院長。

不一會兒,梁老爺、護院長便趕到了,他們一進門便看到,黑衣公子正悠閒地舉著茶盞,而一藍衣美婢正將泡好的茶注入盞中,另青紅紫三美婢則侍立在旁。兩人先是一愣,好俊俏的人兒!接著便被他們的行為激怒了,那茶壺、茶盞分明不是梁府之物。他們居然傲坐主位,還不屑用他們的茶具。

“你們是什麼人?敢來這裡胡鬧。”梁老爺首先發難。

黑衣公子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手邊的一枝桃花輕撫。

梁老爺的臉色馬上變了,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拈花公子?!你就是那個擠垮我在雲中、豫州等好幾個地方買賣的人。”

護院長聞言也不由一驚,要知道梁昕雖表面上只是錦州首富,其實卻在乾國差不多各個城市都有生意,實為乾國首富,其人做生意的手段可謂精明陰狠,而且什麼買賣他都敢幹,幾十年了,可謂從未逢過敵手,可從三個月前開始,梁昕在各地的生意均遭到打擊,有些打擊甚至是毀滅性的,據說是一個叫拈花公子的所為,梁昕曾為了防止此類事件再次發生,高價雇請殺手除掉他,可殺手派了一批又一批,均如泥牛如海沒了音訊。想不到,此人現在就坐在這兒,再望瞭望這位公子,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護院長臉上不禁流露出質疑的神色。

黑衣公子卻仍沒說話,只扔了幾張紙在梁老爺臉上,梁老爺連忙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買賣書,仔細看完內容,他的臉色越發的青了,他曾為了挽回部分損失賣掉了部分商鋪,卻沒想到全被黑衣公子如數購得。

見他看完,黑衣公子又扭過頭,看著紫衣美婢一眼,紫衣婢女馬上走到梁老爺面前又遞給他一張紙,他抖著手接了過來,卻見是一張欠款單,只見單據上寫著:今錦州梁昕的兒子梁沛欠拈花公子一筆款項,錢款數額按以下方法計算:以圍棋盤為底,在第一格放上一個銅板,第二格放上二個銅板,第三格放上四個銅板,依此類推,最終算出的錢款數便是所欠款項,落款的正是他那不孝的兒子梁沛。看完後,梁老爺反而笑了:“這不值兩個錢,我馬上付給你。”

黑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終於開口了:“那是最好了。”

梁老爺精神一振,聲音也大了起來:“來呀,拿個圍棋盤來,再把賬房先生都請來。”

不一刻,四位賬房先生便到齊了,聽梁老爺說清演算法以後,就坐下劈哩啪啦敲起算盤來。

梁老爺則穩穩地在一旁坐下,也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而黑衣公子這邊除青衣婢女仍紋絲不動,其他三名已經有些許不安,不斷地用眼睛瞟黑衣公子,黑衣公子卻仍然優哉遊哉地品茶,好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在紫衣婢女忍不住想開口時,四個賬房先生已停了下來,面色凝重。梁老爺見狀,手中喝茶的動作一滯,一位賬房先生恭恭敬敬地走到他面前:“老爺,這個數目極大,還未全算完,要全部算完恐怕很得花幾天功夫。”

梁老爺一聽,怒道:“沒算完,報什麼報,繼續算。”

“這,”賬房先生似乎有些為難,但仍咬牙說完:“但只目前這個數目便已經是賠上老爺您所有的身家都是不夠的了。”何況您的生意本已大受損傷,這句他沒敢說出來。

“這,這怎麼可能。”梁老爺大驚,手中的茶盞一晃,些許茶溢了出來,他都沒感覺到。

“老爺,是這樣的。”賬戶先生繼續耐心地說:“我們四人算了四遍均得出這個數,不會錯的。”

“ 。”梁老爺手中的茶盞掉在了地上,立時碎了一地。

“我覺得梁老爺這間宅子還湊合,勉強收下了。”黑衣公子又淡淡開口了。

“不可能,不可能。”梁老爺咆哮著,指著管家:“你,去把少爺叫來。”

一炷香的功夫,管家便拉著一位綠袍少年走了進來,綠袍少年顯然還不太情願,嘟著嘴。

梁老爺一見他,便怒不可遏地走上前甩了他幾巴掌,綠袍少年梁沛不幹了:“爹,你發什麼神經,打我幹什麼?”

梁老爺怒氣沖沖地把欠款單一把扔到梁沛臉上,梁沛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梁老爺問道:“這是你簽押的。”

梁沛看了看,說:“是呀,怎麼了?”

梁老爺更是怒上心頭,走上前去對梁沛便兜頭一頓打,嘴裡破口大罵:“蠢東西,你為什麼簽呀?你想氣死我呀?你個混蛋,敗家子……”還想再罵,黑衣公子卻冷冷開口了:“你們要鬧到外面去,不要在這兒煩我。”然後還一臉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

梁老爺不愧是老狐狸,馬上冷靜下來,問道:“沛兒,你為什麼簽這個東西?什麼時候簽的?”

梁沛仰著頭想了一會,說:“就三天前呀,我出去玩被幾個山賊抓了,他們要挖我的心,割我的肉,還要把我丟到湖裡餵魚,我好怕呀!這位公子就出現了,他是好人,他救了我。我當然要報答他了,他說他只要在一個圍棋盤擺放銅板,第一格放一個銅板,第二格放二個銅板,第三格放四個銅板,以此類推,圍棋盤放下多少就多少,我想想也幾個銅板,所以就在欠款單上簽押了。”

聽完,梁昕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明擺著就是人家做好了繩套等著他去鑽,偏梁沛還好死不死地補了一句:“爹,不就這點錢嗎,給他不就完了。”梁昕一聽,更是怒火攻心,欲待再打,可轉念一想,連自己初看這張契約都沒看出問題,何況是天天養尊處優的兒子。這樣一想氣就消了,可是自己奮鬥了幾十年的家業難道就這樣沒了嗎?他抬頭望向坐在上首的黑衣公子,有些哀求地說:“可,可不可以容我慢慢還?”

黑衣公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身後的紫衣婢女卻走了出來,對梁昕冷笑:“梁老爺,你也有今天嗎?”

梁昕看著她凌厲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虛:“你,你是誰?”

“我是誰?”紫衣婢女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聞者卻只覺悲淒。“不錯,梁老爺害過那麼多人,我一個小小的女子,你當然不記得了。” 說完,她的話鋒一轉,語氣也尖銳起來:“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不可能忘了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吃盡苦頭,受盡欺凌,我,我……”到後來她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黑衣公子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輕擁入懷,輕聲道:“好了,好了,紫月,那都過去了,現在你有我們。”

被稱為紫月的姑娘趴在黑衣公子懷裡聽到這句話,抬起小臉,望著眼前人,心不禁慢慢安定下來,對著公子微微一笑,擦乾眼淚轉身對梁昕平靜地說道:“你們滾吧。”

梁昕老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打翻了染料缸,五顏六色。

“還有,把門口那些我帶來的禮物也帶走。”黑衣公子淡然道。

當四個美婢將梁家上下押到府門時,大家看到門口放著幾輛平板車,車上似乎放著活物,還在動,但因蓋著破布而看不清。梁老爺臉色一白,護院長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掀開破布,便見到車上躺著一堆黑衣人,每輛車上都是一樣的,梁老爺臉色更灰敗了,這,這都是他派出的殺手,大部分還是江湖上頂尖的好手,卻沒想到居然被人像捆粽子一樣扔在板車上。

這拈花公子究竟是什麼人?護院長陷入了沉思……

 

 

第11章:第十一章 莫名情絲

是夜,我便回到了蘭苑 我在錦州的住所。坐在庭院裡,我手中隨意地撥弄著琴弦,夜空如幕,銀月如鉤,周圍靜極了,偶爾有些蟋蟀等小蟲發出聲鳴叫。院中假山林立,楊柳依依,桃李鬥艷,湖水潺潺,我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望著桃花紛飛,我的思緒也飄向遠方。一年了,我用了一年的時間走遍各大城市,在每個城市我都親自選址開設一個商鋪,然後親擇人員進行管理,並把這類人歸屬於菊字輩,他們有一定的權利,可以在自己所在城市和周邊小鎮開設商鋪,並負責進行管理,卻又不能讓任何人看出這些店舖之間有關聯,他們下設的店舖管理人屬梅字輩。我又將所有城市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劃分了區域,每個區域還設一名總管屬竹字輩。四位總管只向蘭字輩的青玉、紫月負責。這樣便形成了一條鎖鍊,梅菊 竹蘭,一環扣一環。而青玉與紫月卻也是有分工的,青玉主管情報工作,紫月商家出身當然主管商鋪運營情況了。而飛花閣的基地和人員的培訓則交給了紅袖,記得當時紅袖還問我要不要訓練些護衛,我拒絕了,我並不認為一條生命為我死了我會無動於衷,更不認為自己的命就比別人的值錢。藍依則負責收容孤苦人員安排他們以後的生活。一年了,我將自己所知的現代運營銷售方式都貫穿到自己的生意中,當然有時也採取了些非常手段,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在一年的時間我必須建立牢固堅實的經濟基礎,這才能讓我以後的計劃順利開展。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接著一件披風落在了我的肩上:“公子,夜裡風大,小心凍著。”

我轉過身,看向來人,放軟聲音喚道:“紫月。”

紫月聽了,竟又掉下豆大的眼淚來。我急忙站起身,問:“怎麼了?”

紫月一下撲到我懷裡:“公子,能抱抱我嗎?”

我不語,只是輕輕樓住她。她在我懷裡悶悶地問道:“公子,難道就這樣放過他?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摸摸她的頭,幽幽地說道:“放心,我在買賣書上做了手腳,他……應該過不了今夜。”

半晌她沒有說話,後又斷斷續續地說道:“公子……今天你……抱了我一下,我不知怎麼…就總想讓公子再……抱抱我,我很貪心,是不是?”頓了頓,她又繼續說:“公子,只要一會,只要一會就好。”說完,便更緊地抱住我。

站了一會,我發現她身軀慢慢往下滑,低頭一看,她已經睡著了,我單手解下披風,輕輕裹到她身上,將她抱起,向她的房間走去。到了房裡,我將她輕放在床鋪上,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又沾濕手帕拭淨她臉上的淚痕,轉身正欲出門,卻聽到她翻了個身,口中囈語道:“公子,要是能嫁給你該多好。”我身子一僵,後又繼續抬足走出屋外,屋裡床上的人兒卻已滿面淚痕:“公子,公子,你可知道,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願陪伴你一生……愛你一生。”後一句輕不可聞。

第二天,湘城便傳開了,據說首富梁府昨日傾家蕩產,梁昕老爺更於昨夜突然暴斃,死因不明,梁家從此凋落。

 

 

第12章:第十二章 名揚江湖

初春,寒冬的痕跡還未全消散,湖面上的薄冰開始融化,清澈的山泉細細地流淌而下,空氣依然清冽,太陽似乎也懶洋洋的,沒什麼溫度,傲峰山上卻熱鬧非凡,今天是傲峰山莊莊主,也就是現今的武林盟主歐陽謙的六十壽辰,拜賀的人來來往往。

山道上出現了一批醒目的客人,之所以醒目在於幾人真的是男的俊女的俏,而且一看,幾人就不像江湖人士。一行人來到山莊門口被人攔住了,一白袍公子抱拳道:“公子,請問幾位有拜帖嗎?”

為首的黑衣公子什麼都沒說,卻將手中所把玩的紅梅遞了過來。白袍公子一愣,後面一個嬌俏的藍衣女子叫道:“這就是拜帖,還不接著。”

白袍公子被俏佳人一喝,臉微紅,手中雖接過紅梅,但還是不甚明暸,繼續禮貌地問:“來人都要有拜帖,我們才好登記,以後好做回禮,你這,沒有名字,我該如何……”

藍衣女子白了他一眼,打斷他的“斯文有禮”:“名號:拈花公子。”

“啊,”白袍公子一愣,這算什麼名字:“請問公子貴姓?字什麼?師承何人?……”他還在埋頭禮問。

黑衣公子,我卻早已受不了他的聒噪,繞過他直接向裡走去。他正欲阻攔,藍依、紅袖、紫月都忍不住衝他大嚷:“你這人怎麼這麼麻煩哪?!”說完都甩了他一個大白眼。白袍公子忽然被三個美女嬌叱,一下子驚得啞口無言,再看我早已移動身形到了莊內,想擋我的人居然連我的衣角都沒撈到,不禁又一驚,暗想:這幾人可要好好留心觀察,可別是來鬧事的。

武林盟主擺壽宴,場面果然宏大,莊院後面能容納幾千人的空地除了正前方搭了個高台,其餘的地方都擺滿了桌子,但見人頭攢動,擠得滿滿實實的。見我們走進來,馬上有莊院僕人模樣的人跑過來欲領我們入座。我望著那些江湖人物,本就男子居多,而且在酒宴上喝了酒後就更不成形,衣衫不整,粗口穢語,到處都是酒肉臭味,不禁眉頭緊皺,用手一指:“在那兒加個座。”僕人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只因我指的地方離高台很遠,離眾人也遠,不像來賀壽倒好似來看熱鬧的。但我喜歡那兒,整個院子裡惟一那兒有一株梅花,而且還是綠梅,“萬品梅中綠最高”,綠梅是很少見的,並且那邊清靜。我冷冷地看了僕人一眼,青玉四人也正要發作時,突插進一把玉鈴般的嗓音:“還不去給公子預備。”

僕人馬上應道:“是,是,小姐,這就預備。”我懶懶地站在那裡,頭都沒回,玉鈴嗓音卻不甘寂寞地跑到我面前:“公子請稍待片刻。不知公子該如何稱呼?”一位活潑的黃衫可人兒映入我的眼簾。我的目光輕掃過她,便飄向了那棵梅樹,仍不語。可人兒卻堅持不懈:“公子是哪裡人?以前怎麼沒見過公子?我叫歐陽鈴,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呀,不能告訴我嗎?……”我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幾乎就要大發雷霆了。就像一場及時雨一樣,一個溫潤的男音打斷了歐陽鈴的嘰嘰呱呱:“小鈴,你在這呀?”我幾乎是帶著些微感激的心理望向來人,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青衣公子走了過來,俊眉斜飛入鬢,雙眸如黑曜石般閃著耀眼的光芒,薄薄的紅唇,堅毅的下頷,好一個翩翩佳公子。看清後,我馬上將目光又轉到了那棵梅樹下,見桌椅都已擺放好了,便率先走去。耳邊聽到歐陽鈴正在大叫:“青哥哥,我還以為沒人能比你漂亮了,想不到在這就找到了一個。咦,他怎麼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青衣公子望了我一眼,拉著歐陽鈴掉頭離開了。

我喝了幾口茶,望著一樹冰肌玉骨的梅花,呼吸著清冽的花香,覺得時間也不再難耐,青玉善解人意地摘下一枝放在我手邊,我拿起來閉目輕嗅,花香沁人心脾,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這時一個粗大的嗓門喊道:“各位,各位,今天是武林盟主歐陽謙老前輩的六十生辰,我們歡迎他上台來給我們講幾句,如何?”

我瞳孔一縮,好戲要開演了。

只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步伐輕盈地走上了舞台,笑容滿面地向台下一抱拳:“諸位,今天是老朽賤辰,得蒙各位不棄前來祝賀,心中感激。想老朽擔任武林盟主已二十餘載,這幾年武林也算安定平穩,這些還要多謝大家的支持與厚愛……”一段話講得不卑不亢,恩威並重,不愧是歐陽謙。我聽著只覺刺耳,於是調轉目光,正好看到坐在我身旁的藍依面色激動,手指緊緊拽著絲帕,一副憤恨之色,我輕拍她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挪近我輕靠在我懷裡,我不由苦笑一下,抬起手臂將她攬住。似乎從那次我抱過紫月後,她們就開始時不時要求我抱抱她們,而當青玉說這樣更能掩飾我的女子身份之後,她們更猖狂起來,但還好只是擁抱並沒有其他更親暱的舉動,我也就沒說什麼,結果自己抱著抱著居然也抱習慣了。

“啪,啪……”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我的視線再度落在高臺上。此時高臺上已多了兩人,正是先前的白袍公子和青衣公子,歐陽老頭在旁邊介紹著:“這是在下小兒歐陽子辰,老朽晚年得子,對其難免管教鬆懈,還請在座的各位以後對他多多指點提攜。”白袍公子馬上前對臺下一抱拳。歐陽老頭接著又指著身邊的青衣公子說:“這是翟青翟公子,人稱玉面書生,他的師父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虛真人。”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台下也發出一陣輕噓聲,看來這個清虛真人也曾威震江湖。歐陽老頭滿意地看到了大家的反應,才又道:“老朽不才,與清虛真人有些交情,清虛真人已退隱江湖,只收了翟公子一個關門弟子,前段日子更將翟公子托負於我,老朽倍感榮幸,望在座各位也予以多加照拂。”青衣公子也作勢一禮。

台下立時一片響應之聲:“歐陽盟主哪裡話,歐陽公子生得一表人材,想來不日便能成為一代大俠。”“如果世姪有事,儘管找我,保證萬死不辭。”“清虛真人能將翟賢姪託付歐陽盟主,足見歐陽盟主英名遠播。”……

一時虛情假意、阿諛奉承之詞句充盈在場地內,我不禁頭疼,輕撫額角。藍依忽地站起身斷喝道:“什麼仁義大俠,什麼英名遠播,我呸,狗屁不通。”音量有意提到最高,足以讓場內每位都能隱約聽到這句不敬之語。

剛還喧嘩鬧囂的場子頓時靜得連一支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梅樹下的一桌人,我不以為意地繼續喝著茶,青玉、紅袖、紫月只靜靜地坐著,藍依則氣呼呼地站著。他們一看,不過是群十五六歲的年輕娃,都輕笑了,有的還倚老賣老地說:“小女娃,牙都沒長齊就敢說大話,這是什麼場合也是你來的地方嗎,還不回家去。”又有的教訓著:“小丫頭,幸好歐陽盟主胸襟廣闊,否則光憑你那幾句話就該死了。”還有的調笑:“小姑娘,是不是找不到地方玩,不如改日我帶你去玩。”……藍依的小臉氣得通紅,青玉扯扯她的衣袖,她一愣,看了我一眼馬上冷靜地坐了下來。照說依我的性子,早就被吵得發作了,但她們跟隨我這麼久深深了解我,平時我可能有些隨性,然而在辦重要的事情時卻是越到危急、關鍵時刻反越能冷靜,有若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但一旦發起攻擊卻是驚濤駭浪的,此時她們要做的只是靜待我的命令。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歐陽謙發現這五人雖然都坐在桌邊,但細一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是以中間的黑衣公子為首,於是他銳利的目光直射黑衣公子,卻見他從開始到現在只穩穩地在飲茶,似乎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而身邊的婢女除藍衣女子先有些沉不住氣,後來居然也安靜下來了,都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態,不由心中更暗暗對黑衣公子留了心,走上前去,客氣地說道:“公子光臨寒舍,老朽怠慢了。”

我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答腔。

歐陽老頭略怔,估計他做盟主幾十年了還沒有人敢如此不給他面子,所以沒有想到我會是這種態度吧,但隨即他反應過來:“公子能否賜教大名?”我仍沒做聲。歐陽子辰急忙上前,對他附耳一語,歐陽老頭又謙和地問:“拈花公子,請問你此次登門造訪有何貴幹?”

聽到這,客人中有人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嚷起來:“拈花公子?從沒聽說過,哪來的無名小卒,敢到這兒來撒野?”八束憤怒的目光急射向他,似乎想把他身上瞪出幾個洞來,那人腿微微抖了抖,不再言語。

我繼續端起茶,輕輕吹開杯沿的茶葉,再輕抿了一口,嗯,好香的花茶。心裡明白坐在身邊的四個人早已恨不得得殺了那人,但此時我不語她們便不敢亂動。關鍵時刻,一步錯,滿盤皆輸,我選擇最好的時刻出擊,一擊擊中,打蛇打七寸,何況是只陰險狡詐的惡狼。

看到所有的人都已圍過來了,而且有些也漸顯不耐神色,我才放下茶盞,冷冷道:“藍依雖語出魯莽,但也不盡不實。”語畢,場院裡一片譁然。

歐陽謙面現不悅之色:“公子何出此言?”柔和的聲音卻又不失威嚴。

我淡瞥了青玉一眼,青玉站起,從懷中掏出幾本賬冊扔在桌上,說:“你勾結馬賊劫掠財物,前年三月更是搶了朝廷的賑災銀兩,弄得三千多災民流離失所。這就是你這幾年與馬賊分贓的證據。”

歐陽謙面色微變,但也只是一閃即逝便恢復正常神色,微笑道:“光憑這個就能證明老朽有罪嗎?這種賬本隨便都能亂編幾個。”

青玉冷笑,從袖中暗袋中抽出一封信,將信紙抖開,說道:“那這封親筆信怎麼解釋?這可是你親手寫下的,信上詳細告訴了馬賊朝廷賑災銀兩的運送路線。”

歐陽謙臉有些白了,千算萬算,算漏了一件,當時搶了賑災銀兩後,便帶人蒙面滅了那群馬賊,卻想不到拈花公子居然能找到這封信,難道,難道有漏網之魚,他疑惑地望向我。

“沒有漏網之魚。”我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明白他的疑慮,放下茶盞,淡淡道:“你當年確實是把馬賊全殺光了。為了找這封信,你也算煞費苦心,把馬賊窩掘地三尺,甚至沒有放過他們的墳地,最後還乾脆一把火把所有的屍體和房屋、樹木全燒光了。”聽到如此惡行,周圍的人都倒抽口冷氣,臉上驚疑不定。

歐陽謙倒鎮定下來了:“你是如何找到的?”

我嘆道:“機緣巧合吧。我當時到達馬賊窩時只看到一片燒掠過的痕跡,但畢竟兩年過去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當年你摧殘過的樹木大部分竟活了過來,抽出了嫩芽,有的甚至有零星花朵綻放。我偏愛花,不禁多望了幾眼,這就讓我發現了這些證據。”

我停了一下,端起茶潤了潤喉。

“信放在樹上。”旁邊有人卻急了。

我沒理他,繼續道:“當我看到有棵樹它的花與葉與眾不同時,我便知道我可能找到什麼了,這棵樹的花與葉都透著紅絲,花瓣顯紅絲的花種多,但葉子也有紅絲的卻很少,我就斷定樹下埋了什麼,於是我讓人挖開一看,果然給我找到一個鐵匣,鐵匣裡鎖著的就是這些賬冊和這封信。”說到這,我冷哼一聲,語氣漸轉凜冽,目光也銳利起來,道:“你以為那些馬賊是傻子嗎,恐怕他們早已料到你要對他們下手,所以將證物深埋地下,本想有所恃,使你不會加害於他們,想不到你這麼瘋狂凶殘。”

周圍靜極了,只有歐陽謙越來越急促地呼吸聲。

“紅絲與挖樹有什麼關係呀?”又有人忍不住問。

我不語,今天我說的話夠多了,要不是怕丫頭們鎮不住這老狐狸,我是不願親自講述的。

藍依自豪地揚起頭:“你們不知道吧。”我瞥了得意洋洋的小丫頭一眼,那天回家後,面對她們的疑問,我未置一詞,只在花瓶中倒了些墨汁,不一會她們就看到瓶中的花朵花瓣上現出縷縷黑絲,想來她應該能解釋清楚,便沒說什麼。藍依見我未阻止便繼續道:“哼,我家公子何等人,他一看這異常情況就知道定是樹根在土壤裡喝水時喝到了什麼別的東西,挖開就看到鐵匣已經鏽跡斑斑。這些馬賊也真傻,為了不讓歐陽謙輕易找到鐵匣,竟將鐵匣埋得那麼深,土壤極深的地方水汽重,久而久之,鐵匣開始腐蝕,貼近它周圍的土壤、水汽都變成了紅色,所以樹木吸收這樣的水分,紅色跟著進入樹木身體裡,這樣花和葉就變成了帶有紅絲了。”說完還撲到我懷裡親了我一下,嘴裡還歡叫著:“我聰不聰明?”

我本一直緊盯著歐陽謙,乍然被親,不禁一愣,歐陽謙立時採取了行動,一把搶過那封親筆信,唇角盪開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後冷靜地說:“各位,這封信分明是偽造的。大家不要輕信,別被邪魔歪道鑽了空子。”剛說完,他馬上臉色變了,像見了鬼似的把信扔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始泛青變藍,漸顯潰爛之像,翟青看見了,立即拔出劍將他的雙手砍了下來,歐陽謙慘叫一聲暈了過去。旁邊歐陽子辰急撲過去,驚叫道:“你幹什麼?”

翟青答道:“再不砍下來,歐陽前輩性命堪憂。”說完,轉頭看著我。歐陽子辰忙俯身給歐陽謙止血,察看傷勢,神情急切而悲哀。

對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幕,我只是冷眼看著。翟青大概被我這種淡漠的態度給激怒了,衝到我面前喝道:“你滿意了?”

我持起梅花,站起身,戲收場了,我也該離去了。

正待舉步,歐陽辰走了過來:“公子,能否賜贈解藥?”仍是斯文有禮。

我挑挑眉,心道:這個歐陽老頭自己陰險毒辣,生個兒子卻溫文爾雅,頗辨是非。回頭看了正在收拾茶具的藍依一眼:“由你決定。”而後繼續向前走去。

歐陽子辰倒也聰明,走到藍依面前懇切地望著她。藍依內心掙扎了會兒,說:“請你不要怨恨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只是為了我。當年你爹為了我家的傳家武功秘笈滅我滿門,只餘我孤女一個。”見歐陽子辰神情頗有複雜地看著她,她嘆口氣:“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其實當時我還小,記得不是很清晰。事後,又被我爹爹的朋友撫養長大,沒吃過什麼苦,所以也就沒有那麼深刻的恨。但午夜夢回想到自己爹娘、兄弟姐妹的鮮血流淌滿地,也不由得恨,恨得咬牙切齒,是我家公子勸我說:既本不恨,又何必非讓自己恨。我才發現自己可能太執著這點了,雖然這樣但你父親仍應為這件事付出些代價不是嗎,所以我們今天出現在這裡。其實當我第一眼望見你父親時心中無恨,但卻憤怒,憤怒他可以無視他的罪惡,坦然處之,還滿口仁義道德,哈,真好笑……但現在也沒什麼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家公子本也無意非要他的命,是他自己自作聰明地去搶那封信,我家公子何等睿智,早就料到了,豈會讓他得逞,他自己找死,誰也沒辦法。”

歐陽子辰心傷莫名,雖覺爹爹太狠,但爹爹已一把年紀,總不忍見他如此淒慘死去,於是繼續哀求:“藍依姑娘……”

藍依緊咬嘴唇,可終抵不過歐陽子辰那哀傷欲絕的眼神,從懷裡掏出一紅色的小藥瓶遞給他:“一日一粒。”

歐陽子辰忙接過來,連聲稱謝。

藍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只是不希望你也如我般失去父親。”歐陽子辰一怔,藍依又轉而輕快地說:“我家公子說得對,仇恨能放下則放下,人生何必沉重?”說完離去。

一直站在旁邊的翟青聽完全部話語後無言了。這時一個僕人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小姐,小姐拿著劍去找那位公子算賬去了。”

聞言,翟青與歐陽子辰同時奔向大門。


莊院門外,我帶著青玉、紅袖和紫月正在等候藍依,初春的陽光懶懶地掛在天空中,白雪融化,青山漸漸顯露出原有的翠色,林間偶爾有小鳥掠過,冷冷的風吹得人清醒無比,春已來到。

隨著一聲“惡賊,哪裡走?”一條黃色人影卷起一串劍花向我撲來。

我繼續欣賞著風景,身邊的紫月早已躍起擋住了劍勢。兩人立時打做一團。

一會兒,便見一青色人影掠到這裡,口中大叫:“住手,鈴兒快住手。”兩個依然沒有停的趨勢,緊接著一藍一白兩條人影也出現在門口。

知道藍依已來到,我頭也不回地輕呼:“走。”同時手一揚,然後運用輕功,轉瞬已滑出數丈遠。就在我揚手後,翟青感覺有物體直向正在纏鬥的兩人飛去,急忙掠向她們。正在纏鬥的兩人似乎也感覺到了,立馬分開,乍一分開,紫月便一扭身跟在我身後急馳而去。歐陽鈴卻還餘驚未消,幸好青哥哥拉了自己一把,不然肯定會被那個東西擊中,想到那個東西,她扭頭望去,只見實木的大門上正插著一枝梅花,花枝已深深地沒入了大門,獨留枝頭的一朵梅花在門板外搖曳,看著這枝梅,眾人皆面色大變,呆住了。獨翟青把目光調向山下,遠處一抹修長的黑影,後面青紅紫藍色人影為他增添了絢麗的色彩。

到了山下,我緩步而行,片刻她們四人趕了上來,我輕語道:“好了,此地事了,你們回去都好好將手下的事安排一下,然後我們該上京了。”四人忙點頭。我慢慢走著,心中有了些許輕鬆,下山五件事現已了了兩件,其餘三件均是要先上京城才能完成。這一年裡龐大嚴密的情報網也已建成,總算是能上京城了,得抓緊時間,這兩年龍國、僑國對乾國的挑釁越來越過分了,而皇上歐陽燻也已病入膏肓。

不幾日,江湖上就傳遍了,拈花公子闖入傲峰山莊,力挫群雄,並將武林盟主歐陽謙的雙手砍下,然後輕鬆離去。更有人查出原來這個拈花公子就是去年逼得錦州首富梁昕傾家蕩產的人,梁家到處躲避他,卻還是被他找到全部殺死。一時人人都在談論拈花公子,許多人都在追查他的一切,卻發現根本無法了解更多,這讓拈花公子本身更蒙上了層神秘的色彩,謠言更加滿天飛,版本眾多,而傳言中的主角卻像消失了一樣,沓無音訊。

 

 

第13章:第十三章 啟行麗都

春夏交接之季,錦州一片花海,柔風風情萬種,吹遍了城裡每一個角落,吹暖了每一個人的心,頗有名氣的紅杏酒樓更是人聲鼎沸,而惟一例外的是二樓,只因靠窗的位置正坐著一位俊逸男子,英挺的眉,挺直的鼻,深邃的眼眸,嬌嫩的唇,黑發用黑緞高高束起,身上也穿著黑袍,腰間別著支玉笛,像個發光體樣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從他進來開始,整個二樓便處於沉靜狀態,小二做事也極力輕手輕腳,誰也不願打破這份寧靜。

只見黑衣男子淡淡地望著窗外的大街,街上很熱鬧,人來人往,小商小販吆喝個不停,但看他漠然的神情,似乎那裡的熱鬧與他無關,就連酒樓裡的人都覺得他離他們似乎很遙遠,很遙遠。大家都望著他,但含義卻不同,女子是嬌羞渴望的目光,男子則是憤怒嫉妒的目光,都投向同一個人,而那位仁兄似乎什麼都沒意識到,只望著窗外,偶爾回首也只是因手中的茶盞空了,這時小二馬上伶俐地跑上去注滿,一走近小二不自覺地便屏住了呼吸,近,看得更清楚,黑衣公子修長如美玉般的手指,端起茶盞淺淺的抿上一口,那淡色的唇便顏色艷上幾分,弄得小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黑衣公子雖是男子,但此舉卻性感至極,小二急忙跑開,否則真懷疑自己會馬上撲到那公子懷裡。

忽然男子回首,對著站在遠處的小二勾了勾手指,小二馬上痴痴地走上前去,男子淡淡道:“可以上菜了。”便又轉首望向窗外。小二卻還呆呆地站在那兒,仿佛掉了魂般,說是這般馬上就有人上前罵道:“丟了魂了,公子說上菜沒聽到嗎?”只見一位胖胖的女人走到小二面前敲了敲他的腦袋。小二恍然大悟,忙應道:“是,是老闆娘。”然後轉身跑走。

頭上簪滿粉的綠的花,胖胖的老闆娘一扭一扭地走到公子身旁,諂媚地言道:“公子勿怪,小二失禮了。”故意咬文嚼字,周圍的人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然那位公子卻並未理睬,踢到鋼板了,老闆娘頓覺無趣便轉身走掉了,嘴裡還不忘嘟嘟囔囔地把小二罵一番。

見這公子冷漠傲氣,拒人於千里之外,大家慢慢也沒了想法,便又都各自忙起來。正在這時一把脆生生的嗓音,宛如黃鶯輕啼,又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公子。”

但覺眼前一花,酒樓樓梯口處便出現了青紅紫藍四位嬌俏麗人,除青衣美人面露淡淡喜色,其他三人均喜顏逐開,宛如盛開的花朵,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但四人卻望都沒望周圍一眼,直衝黑衣男子而去。

黑衣男子望著她們微勾了下唇角,淡然道:“來了,坐。”

小二這時也正好端了菜上來,這次他沒有失態,畢竟是錦州人,大城市的人俊男美女還是見過不少的,剛才發呆,也僅因為像那麼俊挺的男子實在少見,而且他眉宇間散發的超然氣質實在吸引人。上完菜,他便下去了。

“有我最愛吃的小雞燉蘑菇。”紅衣女子嬌笑道:“我就知道公子最疼我。”

“誰說的,不也有我最愛吃的清炒筍絲嗎。”紫衣女子也不退讓。

“有我最愛吃的魚丸湯、糖醋裡脊,有兩種呃。”藍衣女子也搶著說。

“那時因為你最小。”這次紅紫兩位美人倒站到了同一戰線。

“別吵,打擾公子吃飯。”青衣女子終於開口了,正在爭吵的三位女子只好扁扁嘴吃起飯來。黑衣公子卻似恍若未聞,吃飯的動作優雅瀟灑。

但有人卻不舒服了,旁邊桌上一藍衣大漢站了起來,“小美人,我這有紅燜雞塊,也有魚丸湯,過來陪我吃,如何呀?”

聽到粗言穢語,黑衣公子不禁皺了皺眉,只見紅衣一閃,啪,藍衣大漢臉上便出現了兩個紅紅的五指印,大漢一下愣在那兒了,紅衣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用手指著他怒道:“敢惹公子生氣,找死。”說完甩頭便走。旁邊的人立時譁然一片,本以為她如此大怒,乃是因為遭人調戲,卻沒想到她僅是因黑衣男子微皺眉才勃然大怒。這時大漢反映過來,狂呼亂叫地衝上去,大家不禁都為紅衣女子捏了把汗,甚至有人認為黑衣公子此時定會出手救美,但卻見他正悠閒地吃著菜,仿若什麼都沒發生。啊,不知那紅衣女子如何一閃,大漢竟撲了個空,一頭栽在地上,他臉更紅了,憤恨難平,站起身預備再戰,卻被同來的青衣男子拉住了。

“紅袖。”黑衣公子也即時開口,短短一句卻令紅衣女子乖乖走到座位邊坐下了。

藍衣大漢還想說什麼,青衣男子一扯他的衣裳,然後對黑衣公子行了個禮:“是在下兄弟粗魯了,冒犯,冒犯。”黑衣公子卻不予理睬,藍衣大漢又待發作,青衣男子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硬拉藍衣大漢坐回了位置。

飯罷,青衣女子站起來,輕問:“公子……”

黑衣公子微一點頭,青衣女子便離去了。藍衣女子忙倒了杯茶遞給公子,還不忘噘著小嘴說:“公子,這兒的茶具真粗糙,茶葉也差,怎配給公子用,公子應叫我把翠玉游龍送來的。”黑衣公子不置可否。周圍的人卻眼睛馬上瞪得大大的,誰都知道翠玉游龍是什麼,即使是不品茗的也聽說過,那可是無價之寶,據聞那套茶具俱是用上好翠玉做成,翠玉中鑲嵌白玉絲,茶水入杯後杯壁白絲更是宛若游龍活現,因此得名,特別是那個茶壺另有蹊蹺,壺中水竟能保持恆溫,不會冷卻。

過了半晌,酒樓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後,黑衣公子偕著剩下的三位女子離去.

大家都急奔到窗邊,一看之下不禁都驚呆了,只見街道上停著一輛素雅別致的馬車,四匹雪白高大的駿馬以銀藍色的錦緞為鞍,整個車身均用雪緞包裹,雪緞是極稀罕的東西,既結實又耐臟,且顧名思義,白如積雪,夜間亦能泛出柔和的白光,雪緞外松松的罩著一層銀藍色的薄紗,門簾也採用了同樣的薄紗掛了兩層,而車輪外包裹了一圈厚厚的深藍錦布以減少震動,外罩一層透明油布以防塵土污染,這輛車最別致之處卻在車頂,只見車頂四周掛著寶藍的流蘇,車頂角更掛著五六個精巧的小花籃,細一看才發現竟是用銀絲編制而成,花籃中盛滿了花瓣。黑衣公子與紫衣、藍衣兩女子步入車內,青衣、紅衣兩女子端坐車前,手牽著寶藍韁繩,馬鞭揮出,馬蹄立即邁開,帶起風來,藍紗微揚,流蘇盪漾,銀籃輕搖,花瓣溢出漫天飛舞,讓人只覺仿若不在凡塵,心也不禁飄盪起來。

待人與馬都消失在視線後,大家還怔怔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忽有一人喃喃道:“他們是什麼人呀?”

藍衣大漢也回過神來,叫道:“大哥,剛才你幹嘛拉住我,否則我定要那小娘們好看?”後面一句已變成嘟噥,因為青衣男子正狠狠地瞪著他:“你知道,你剛才可是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

藍衣大漢一愣,而後又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青衣男子說:“你別不服,你知道剛才你惹的人是誰嗎?”

藍衣大漢茫然的搖了搖頭.旁邊的眾人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

“拈花公子。”青衣男子緩緩說出了一個名號,眾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酒樓裡一片寧靜,過了一會有人疑道:“不會吧。”

這一問,又有許多人冒出疑惑的表情,是啊,看起來那麼俊秀,那麼淡漠,那麼超然,仿若仙子墜凡塵的人,實在無法與這個可怕的名號聯繫起來。

青衣男子急了:“你們不信,傳聞拈花公子從來都一襲黑衣,腰別玉笛,身邊跟著青紅紫藍四美婢,而且他無論在哪在何時都會隨手帶一枝花,凡是他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枝花。”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而他的眼睛卻緊盯著剛剛黑衣公子坐過的那張桌子,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不禁再次倒抽口冷氣,只見烏木的桌子上,赫然一朵白淨的杏花正泛著冷冷的光……

 

 

第14章:第十四章 麻煩不斷

出了酒樓,我走上馬車,但見車內寬敞舒適,座位均用雪緞包裹的,正中座位尤為寬大,上面放著幾個寶藍色的錦緞靠墊,角落固定著一小茶几,所有座位下都做了暗櫃可以用來放置物品,充分利用車內空間,車壁上插著些許花枝,我滿意的輕籲口氣,這一路上去麗都要行好幾日的路程,而我為了在兩年裡打出扎實的根基而日夜忙碌,身體有些透支,真的很累,去麗都的路上正可利用來好好休息一下,幾個丫頭做出這樣的安排也挺細心。抱著柔軟的錦緞靠墊,我舒服的側躺著,領口也歪向一邊,露出精緻的鎖骨,我不以為意,閉上了眼睛。紫月馬上走上前,熟練地給我搥起腿來,藍依則乖巧地拿出熏香點燃,頓時一股淡淡的花香在車廂裡瀰漫開來,青玉、紅袖穩坐在車外,邊趕著馬車,邊警惕地望著周圍。

一沾枕墊,乏意便湧了上來,我很快進入了夢鄉。藍依從暗櫃中取出一條白色絲被遞給紫月,紫月輕輕地蓋在我的身上,為怕絲被滑落地上,她將被子夾在我的腋下,然後將我的髮絲輕輕捋到耳後,再在我的面頰上輕吻了一下,便與藍依躡手躡腳地走到車外,青玉、紅袖感覺到了,用眼神表述:“公子睡了?”紫月、藍依點點頭。

紅袖壓低音量:“這兩年可把公子累壞了。”

紫月接道:“每回勸他休息,他總說時間不多了。”四人無語,互望一眼,而後齊齊輕嘆了口氣,靜默了,讓公子好好地休息一會吧。


馬蹄聲聲,半晌來到了郊外,綠草萋萋,柳條輕拂,湖水波光粼粼。前方站著的一群人卻破壞了如斯美景,只見其中領頭的兩人中,男的不認識,女的卻正是歐陽鈴,她拉著那名男子,指著馬車說:“秦大哥,就是他們,就是他們砍斷了爹爹的手。”語畢,眼泛淚花。

男子怒睜雙目,一言不發就直奔馬車而來,青玉拉緊韁繩,紅袖、紫月和藍依則跳下馬車全神戒備,戰況一觸即發。這時一青一白兩條人影閃到眼前,一左一右拉住了魯莽的男子,卻是翟青、歐陽子辰。二人拉住他後忙道:“秦勝大哥,不可。”

秦勝掙扎著大叫:“放開我。”

翟青擔心地瞥了一眼馬車,事有湊巧,正好一陣風揚起,卷起了馬車門口的輕紗,雖只是驚鴻一瞥,但翟青武功深厚,眼力銳利,卻看得清清楚楚,只見車內正中的座位上正側躺著一嬌小的人兒,深色的靠墊襯得那張俊臉更光潔如玉,被子夾在腋下,一片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現出精緻的鎖骨,翟青只覺口幹舌燥,連忙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

秦勝被抓著不能動,狂呼亂叫著。歐陽子辰連忙看著藍依:“對不起,對不起,在下朋友無禮了。”感覺到車內的人影動了動,翟青“叭”一下點了秦勝的啞穴,動作完後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立馬愣在當場。秦勝更怒火沖天,奮力掙扎,歐陽子辰、翟青一不留神,被他掙脫而出。他自由後迅速掠向馬車,紅袖、紫月、藍依馬上撲上去截住他,但馬匹受驚,青玉死死拉住韁繩,馬前蹄在空中亂踢了幾下,便安靜了,雖然馬車未竄動,但馬匹尖銳、長長的嘶鳴卻沒法阻止,青玉憂心匆匆地往車內瞄去,果見我緩緩地坐起了身。

我靠在座椅上,揉著額頭,仍不是很想睜開眼睛,便閉目輕問:“什麼事?”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

青玉應道:“歐陽家的人擋道。”我心中無語嘆息,沒完沒了的麻煩開始了嗎,冤冤相報,何時了?可笑,我不也在為四個丫頭復仇嗎,諷刺的一笑。

收回心神,我望了眼車外,探手輕揚,一枝花兒便飛了出去。

車外,正在激戰的四人倏地分開,紫色花朵碎裂開來,悠悠飄落在地,紅袖、紫月和藍依回到車邊。

秦勝則站在那兒拼命喘氣,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心道:好險!再晚一點自己恐怕就玩完了,那三個丫頭先還未怎麼樣,只是阻攔自己,但一聽到車內人甦醒的聲音,劍勢便凜冽起來,一副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模樣,自己勉強硬撐了兩招,要不是這朵花替自己化解了這第三招,恐怕……光這幾個丫頭都這麼難對付,這車上的人……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地上的花,心念一轉,又衝到翟青身邊,說道:“翟兄弟,看來只有你才能對付這個人了,我們其他人一起上,纏住這幾個丫頭,你瞅空殺了那個車裡的人,如何?”

我聽了,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冷笑,此人雖粗魯卻也不傻。

翟青卻沒有動,站在那兒半天沒吭聲。秦勝沒什麼耐性,怒喝:“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扭扭捏捏的,肯不肯給句話呀?”

正當翟青為難時,歐陽子辰開口了:“秦兄,不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像小妹說的那樣的,真的,我們回去詳談好嗎?”

“談什麼談?你老爹都那樣了還談,談能讓他長出手來嗎?”秦勝焦急起來:“翟兄弟,你到是說句話呀?”

“可,可殺了他們,我爹的手就能長出了嗎?”歐陽子辰猶豫了下,望了藍依一眼,還是堅決地說道:“再說有些事你根本不清楚,你這樣摻和,只會把事情弄得更亂。”

話說到這,秦勝本也不笨,馬上明白了人家不要他管這檔事,蔫了下來,賭氣地說:“要不是小鈴來找我,我才不管呢,我們走,以後記住別管別人的閒事。”

歐陽子辰聽了,尷尬萬分。不一會兒,一陣雜亂的聲音過後,寬闊的大道上只剩兩個人了。我瞄了眼立在馬車前的兩個人,淡淡道:“還有什麼事嗎?”

歐陽子辰抱拳道:“家妹胡鬧,請公子海涵,秦兄也只是被家妹挑撥才惹來這場風波,請公子也不要責怪。在下在此替他二人向公子賠禮。”說完,深深一揖。

我沒有說話,重又躺下想再睡會。

見車內沒有動靜,歐陽子辰還想說什麼,藍依攔住了他:“公子累了,你們如果沒有什麼事,就請吧。”

翟青、歐陽子辰雖只見我兩面,但也大概知道了我的性子,冷清淡漠,當下心中了然,退到路邊。

青玉一甩馬鞭,得得得,馬車重又行駛起來。

 

 

第15章:第十五章 翟青內心(番外)

今日是歐陽盟主六十大壽,來了很多江湖人士,很熱鬧,但我卻覺得很煩悶,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場面,所以我躲在房內,但子辰卻派人來交我,說莊內太亂,讓我幫忙照顧一下他的小妹歐陽鈴。於是我繞到大廳,場院里滿是客人,小鈴最喜熱鬧,估計是在那兒了,於是我邁步朝那兒走去,遠遠便看見小鈴正在與一位黑衣公子說話,那黑衣公子身材頎秀,雙手悠閒地背在身後,頭微昂著,露出優美的頸部線條,柔亮的黑發高高束起,隨風飄起絲絲縷縷,渾身散發出冷冷清清的氣韻,腰間別著一根玉笛,翠綠的顏色更增添了他的秀麗。看到小鈴在那拼命絮叨,而那公子臉上分明已現不耐之色,忍不住走上前去幫他打斷了小鈴的聒噪。剛看到我時,黑衣公子眼中分明閃過一絲亮光,但只是一瞬間,便又化為了冷漠平淡,如玉雕般無暇的面孔也如玉般冰冷,而我的心卻泛起絲絲漣漪。看著他離去,心裡竟莫名有些失落,真是奇怪的感覺,我下意識地甩甩頭,拉著小鈴離去。

歐陽謙拉著我和子辰,把我們介紹給各個江湖人士,我心中不願,表面卻還是有禮地應答著,厭惡這種虛假,眼神不由到處游移,一下就又被那個黑衣公子吸引住了,只見他正在梅樹下坐著,一會悠然品茶,一會又把紅梅輕嗅,他的目光卻總是朦朧冷淡的,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有望到他身邊的四位女人時才會變得柔和似水。當看到他攬住那藍衣女子時,心中竟生妒嫉之意,我一定瘋了,再次甩甩頭,不再看他。

可突然他身邊藍衣女子出言諷刺,讓歐陽謙注意到他,全場人都躁動不安,我心中不禁有些為他擔憂,他卻依然悠閒自得。當大家都覺得他不會說話時,他卻開口了,聲音也如他的人一樣清清冷冷,語句內容卻是驚人的,後來他款款而談,絲毫不受歐陽謙的盟主威勢所影響,到質問時甚至氣勢壓過歐陽謙,歐陽謙竟被他逼到死角,做垂死掙扎。聽到藍衣女子敘說他如何知道樹下有蹊蹺時,不由佩服他的才智,但當他看到歐陽謙搶過書信繼而中毒倒地時,他居然能無動於衷,甚至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他怎麼能這麼冷血無情,我不由氣上心頭的衝他大喊,他卻只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直到聽見藍依對子辰所說的那一番話後,我才知道自己錯怪了他,不覺心有愧疚。

乍聞小鈴找他報仇,我急忙躍身跑出,心中憂慮極了。他身邊的四名女子都身配長劍,但看他柔弱的樣子,不知他是否會武功,小鈴會傷到他嗎?想到這,腳下移動得更快。一到門口,便見小鈴與他身邊的紫衣女子纏鬥在一起,而他正冷冷地看著山間的風景,佇立在那,仿佛隨時會飄然而去。

藍依到達後,他躍起離去,手中打出一物,我才知道他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弱。我怕小鈴受傷忙抓過小鈴,瞟到物體的去勢卻原來只是小鈴的髮髻,才明暸他並無傷人之意,心中不禁為自己的猜疑又感有愧,分明是一位超脫世外的佳人,若不是因身邊的人恐他也不會捲入這凡塵俗事中來吧。

那天聽說有江湖人士發現拈花公子的行蹤,小鈴拉著秦勝去找他報仇了,我知道後忙扯著子辰趕去,心中明白他們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分毫,卻抑制不住想再見他一面的渴望。趕到後及時拉住了秦勝,卻見車內半天都沒動靜,不由有些擔憂,望向車內,偏偏看到了驚艷一幕,心中有了絲絲異樣的感覺,發現這點,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他分明是個男子,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自己竟有斷袖之癖?正自這樣想著,又手比心快地點了秦勝的穴道,只是不希望他吵到車內人,這下我更茫然了,自己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個剛見兩面的人,自己卻被他完全吸引住了心神。聽到他平時冷清的嗓音變得沙啞疲累,心微微疼了起來,我更慌亂了,而秦勝此時卻還要我出手對付他,我變得有些焦噪不安,要不是子辰及時出言,我肯定自己一定會失態的。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從小我就一直跟在師父身邊,師父他老人家是出家人,所以我的性子也是溫謙隨和的,但自從遇到他後,自己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我努力壓制心內的波動,看著他離去,決定不再探究自己這種奇異的感覺,畢竟以後可能再也遇不到他了,想到這,心又不受控制地揪了起來……

 

 

第16章:第十六章 危險人物

很快我收到情報:江湖上已有人出了十萬兩白銀買我的性命。聽到這個消息,我淡淡一笑,意料之中,歐陽謙那老匹夫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我呢。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也受到了一些追殺,卻也輕鬆解決。

到三日後傍晚時分,我們便已遠遠隱見麗都的影子了,我的心卻沉重起來,政權鬥爭其實是我最不想接觸的東西,想不到有一天我還必須走入這個權力中心,恐怕日後更身不由己了。我嘆口氣,說:“紫月,把琴拿來。”紫月麻利地遞了過來。

我盤腿坐在座位上,望著漫天晚霞,接過琴,輕撫起來,一曲略為憂傷的《釵頭鳳》悠然響起,我壓低嗓音輕唱了起來: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啪啪,不錯不錯,詞曲好,琴聲好,歌喉更好……”一陣掌聲夾著稱讚聲傳來。我一側首,看到有一輛四人抬的大轎正與我們的馬車並駕齊驅,說是大轎卻也不準確,常見的轎子都是如一個豎立的長方體,而眼前這個轎子卻是平躺的長方體,轎內極寬闊,它四面只是裹了一層薄薄的粉紗,粉珠做的轎簾還分兩邊掛起令裡面一覽無遺。轎內僅正中有把大椅,上面正半躺著一年輕男子,隔著我車外的銀藍輕紗和他那轎外的粉紗,看不真切他的臉,只隱約見他一手撐著頭部,一手正搖晃著酒杯,也身著黑袍,胸前衣襟隨意敞開,整個人透露出慵懶的味道。他的椅下正坐著兩個妖嬈的女子在與他調笑。路上行人對他紛紛側目,他卻似毫不在意。

我剛才心有所思所以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靠近,現細看,便發現那抬轎的四個大漢健步如飛,分明均屬一流高手,但不知轎內男子是何人,居然能驅使他們做如此粗重低卑的工作,暗想此種人還是不惹為妙,便更不搭理。

那個男子卻也不再言語,大轎很快超越馬車進入了麗都,等我們進城時,他們早已沒了蹤影,馬車帶著我們橫越街市,穿堂過巷,最後在一幢幽靜的院落停了下來,我步下馬車,抬頭一看,只見古色古香的木匾上寫著“梅軒”,走進院子裡,但見裡面雖不大,沒有假山池水、亭臺樓閣,卻別出心裁地種著些細碎的小花,一條石子路直通一片梅林,靠近院牆附近種著些翠竹,倒也清幽雅緻。紫月忙上前問:“公子,這個院落可還滿意?”我微點頭,其實這兩年飛花閣的勢力已漸漸滲透到了麗都,而來之前我也讓她們做好充分的準備,這也是為什麼比我預定的兩年之期超了幾個月、到了春夏交接時才上路的原因。我見她們都進來後,交待道:“這幾日大家都累了,早些歇下吧。”然後進入了房中。

 

 

第17章:第十七章 計劃伊始

到達麗都前幾日,我每天帶著她們四人閒逛。第一天,我帶她們去了麗都最大的酒樓問天樓,在酒樓一擲千金包了問天樓最好的雅間一年;到了晚上,我又包了麗都最有名的花船,與麗都最美的名妓徹夜廝混;第二天,我又帶著她們坐那輛扎眼的馬車到郊外皇家寺院護龍寺郊遊。她們四人雖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便言語什麼。到了第三天清晨時分,梅軒的大門被敲響了,一張請柬送到了我的手上。我隨手放在桌子上,便又要帶她們去逛大街,藍依沉不住氣了,問:“公子,我們不是要……為什麼到了麗都卻四處遛達,而且公子不是一向最不喜歡熱鬧嗎?”經歷了這麼多事,小丫頭也長大了,知道事關機密便絕口不提。另三個丫頭也疑惑地望著我,我微微一笑,不答反問:“你們覺得拈花公子這個名號的知名度如何?”

紫月搶先道:“應該是無人不知吧。”

紅袖說:“公子在商海和江湖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想讓人不知道恐怕也不可能了吧。”藍依點點頭,青玉不語。

我說:“這幾日我們到處招搖,必有很多人注意到我們了,這段時間他們一定是在調查我們的身份來歷,既知我是拈花公子,就定會來找我,如果我沒有猜錯,從今日開始,請柬會陸續送來。”

我話音剛落,門扉又響,藍依忙奔出去,回來時手裡拿著兩張請柬,嘴裡嚷嚷著:“公子,你真神了,果然又是送請柬的,還一下來兩個。”我接過來扔在桌子上,便帶著她們上街了。結果那天在街上也不時收到請柬,等到晚上回到家時,居然還有人等在門口送上請柬。

藍依望著一大摞拜貼,嘟著嘴說:“怎麼這麼多呀。”

我淡淡道:“不多了,”輕抿口茶又道:“十二位皇子十二封。”

藍依忙數了數,叫道:“公子這次錯了,有十三封呢。”

“呃。”我微微一愕,然後又了然地一笑:“這只老狐狸。”一定是丞相許放了,想不到此人竟然包藏禍心。

果然藍依說:“這一封是丞相大人。”我點頭不語。

紅袖試探著問:“公子,這麼多請柬,我們要一個一個的去應酬嗎?”

我放下茶盞,道:“不用,全拿去扔了。天色晚了去睡吧。”說完不顧她們的疑慮,站起身休息去了。

入夏了,天漸漸熱了起來,這兩日刻意到處走動真的乏了,竟然引人注意的目的已達到就再不用這樣了,第二天我便沒有出門,僅交待青玉她們:若有來訪者,皆打發走。然後我便舒適地躺在樹蔭下的軟榻上閉目養神,藍依坐在附近衝泡著茶,紫月輕輕打著扇,一派閒適。

半晌,青玉與紅袖走了過來坐下,藍依遞給她們每人一杯茶,四人都默默地坐著。我心中輕嘆,然後說:“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她們互望一眼,“公子,”紫月先開口了:“其他請柬不理也就罷了,那個人的邀約怎麼也不理呢?”

我輕語:“雖然我答應了要幫那個人,但那個人也要想出辦法來打動我才行,這樣既能考驗他是否真的值得我幫,而且也可以看他是否有誠心,如果他根本無能或沒有誠心,那我幫他又有什麼意義呢。”四人了然地點點頭。

時間流逝如水,轉眼入夜了,我正在院中望月沉思時,青玉走了過來,低聲道:“公子,門外僅剩一人還沒有離去。”

我垂眸輕問:“是哪個人嗎?”但見青玉點點頭。我嘆息一聲,道:“該來的總會來的,如果他今夜未走,那明日一早便請他到客廳用茶。”

“是。”青玉應道,然後離去。我又望瞭望月亮,夏夜月光似乎格外明亮,連星星也無比璀璨,如斯良辰美景卻只讓我想到“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高高在上真的如此吸引人嗎?……

是日清早,我剛打開房門便見青玉站在門口,她朝我點點頭,我了然的輕移步伐,口中說道:“我吃完早點再去見他,你也給他預備些吃食。”青玉應著離去。

當我慢騰騰走到客廳時,他已吃完早餐,正面朝廳外負手而立,聽到廳裡的腳步聲,他立即轉過頭來。那一刻我們都沒有動,都細細地打量著對方,他一身白色錦袍,劍眉星目,略勾的鷹鼻,倔強的薄唇緊抿著,眉宇間雖因一夜未眠而略顯疲色,卻仍隱隱透出王者的霸氣。這是個英俊的男人,這是個天生的王者,我松了口氣,首先說道:“八皇子南宮佚?!”雖是問句卻毫無疑問之意。

他一怔,立刻又微笑道:“拈花公子名不虛傳,也不枉我苦等這麼久。”聲音猶如鋼琴低音般渾厚誘人。

我輕扯了下唇角,眼睛掃了下座位,淡淡道:“坐。”藍依端上茶水後與青玉們退了出去,客廳就僅剩下我與皇宮佚兩人。

他似乎很快適應了我的冷淡,坐下後看我並沒再說話,便肅容說道:“看來拈花公子並不喜歡拐彎抹角,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沒有搭腔,而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皇宮佚繼續說:“拈花公子財力雄厚,武功更是名滿江湖,我知道許多人都想拉攏你,但你既然離開錦州來到京城就必有所圖,我會盡力滿足你。”

果然精明,我也直截了當地說:“我可以幫你但以兩年之期為限。而且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一個是:事成之後,你必須替前將軍林訣平反;另一個我保留,到時我自會告訴你。你考慮一下?”說完我慢慢喝著茶,留出時間給他考慮。

他俊眉微皺,略為思索後問:“你會怎麼做?”

穩重冷靜,我心中又給他加了幾分,也知道他對我的為人和能力還不是很了解,雖有許多我的傳聞,但傳言也不可盡信,因此他不能草率應承。於是我明白地告訴他:“人有所欲,就必有所好,有所好,就必有弱點,善加利用,很快就會如你所願。”

他眸中精光一閃:“無欲則剛,拈花公子果然別有見地。”停了一下,他喝口茶又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這,另一個條件能不能預先告知?”

我淡然一笑,道:“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自會告訴你,八皇子不會連這點都不敢賭吧。”

他也欣然一笑,俊朗的面容散發出迷人的光彩:“不愧是拈花公子,連退路都給自己留好了。”然後放下茶盞,乾脆地說:“好,我答應你。”

我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他只是沉默地端詳著我。

這樣過了一會,他又問:“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側首輕喚:“青玉。”青玉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一個錦盒,我示意她端給南宮佚,南宮佚拿起錦盒打開一看,是粒藥丸,不解地看向我。我放下手中的茶盞,說:“只要你給他服下,他就會好起來的。”他更不解了,我又道:“這種好只是一種迴光返照,可以讓他精神數日,我需要時間,有這幾日便夠了。”他又有些猶疑了。

不錯,我們剛認識,他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在害他,確實應該考慮一下,而且自古王者似乎皆多疑,這也是我不願靠近權力中心的原因,可現在我必須得進入。於是我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我叫蕭亦菲。”

“呃?”他先一愣,繼而意識到我告訴他了什麼。這可是非常秘密的事,乾國多少勢力、組織都在查訪我的底細,卻沒有一個人能查出什麼,甚至連我的真實姓名都不能了解到,而我卻這麼明白地告訴他了,表明了我對他的信任,而他也應給予我同等的信任。他馬上反應過來說:“我本該用人不疑的,望蕭公子不要見怪。”

我冷冷地坐在那兒,沒有說話,繼續喝著茶。他起身告辭離去。

 

 

第18章:第十八章 行動時刻

幾日後深夜,我獨自一人潛入了皇宮,沒有帶青玉四人,畢竟皇宮中戒備森嚴,高手雲集,人多了容易打草驚蛇,而一旦被發現,帶著她們我無法保證全部全身而退,於是我第一次單獨行動。

腦中回憶著南宮佚給的皇宮地圖,我在皇宮上空飛掠著,時而掩在壁簷裡,裡面藏在茂密的樹枝中,望到“龍乾宮”三個字時我停了下來,一閃身進入了殿內,門前侍衛毫未察覺。我腳步未停直接滑入裡間,餘光瞟到寢殿外間睡著一個老太監。進行裡間後,我只覺眼前明晃晃的,到處都是珍珠寶石裝飾的物件,整個寢宮金光閃閃、奢華無比。真是個昏君!我心中暗罵,然後將視線調到正中的大床上,那上面正躺著一位枯瘦的老頭,酣睡正濃,正是乾國現任的皇上南宮燻。我走過去將一粒綠色的藥丸放入他的口中,讓他吞下後便離開了。

我剛給南宮燻吞服的是迷心丸。以前我從韓無天帶給我的一堆書中翻出了一本薄薄的破舊的小本子,在最後幾頁上面記錄了這種藥丸的做法和作用及使用方法,我便看了也記住了,但因使用方法極損耗使用人的心力所以我從未用過,想不到今日用上了。本來我也想過用別的方法,但南宮燻瀕臨垂危,時間無多了。因此我欺騙了南宮佚。因為當時我想到南宮燻此時身邊一定整日整夜地都守滿了人,恐不好下手,所以我哄南宮佚將回魂丹餵南宮燻服下,就算太醫查驗這顆藥丸也只會認為是好藥,但他們不知回魂丹也不過只能繼命三日。在南宮燻服下回魂丹好轉後,宮內守衛、陪護的人自然會減少,我再根據南宮佚告訴我的南宮燻的服藥時間,推斷出今夜就是南宮燻的大限之期,而此時正是我出手的絕佳機會。我需要的其實不是時間,而是機會,絕佳的機會。至於那套“有所欲則必有弱點”的論調則是隨便講來應付南宮佚的。

出了寢殿,我並未走遠,只是掠到附近的密林里,找了個茂密的樹枝坐下,這兒可以清楚地看清殿內情況。我拿出玉笛輕撫了一下,深吸口氣,用傳音之法吹起了迷心之音。

房內南宮燻聽到笛音馬上坐了起來,大叫:“來人。”外殿的老太監連忙跑了進來。南宮燻又叫:“拿筆墨來,朕要寫聖旨,立八皇子南宮佚為太子。”舉止言語與其平日無異,迷心之法果然厲害,被迷之人竟無任何呆滯之相。老太監聽了又跑了出去,不一會筆墨便端上來了,南宮燻坐起身,走到案幾前寫下聖旨,蓋好璽印,輕吐了口氣。這時寢殿外人影攢動,內宮嬪妃、皇子們都聞訊趕來了,南宮燻走到他們面前說:“朕只覺大限將至,留下遺旨,決定立八皇子南宮佚為太子。”眾人聽聞先俱一驚,而後馬上有妃嬪纏上去大哭大鬧,南宮燻正要說什麼,忽覺體內一下子像被抽空了般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殿內立時哭聲震天。見事情已成,我停止笛聲,強壓住體內早已紊亂的血氣,勉力站起。此地不可久留,皇上駕崩,待會皇宮必定戒嚴,於是等血氣稍平穩後,我便硬提真氣,趁著混亂溜出了皇宮。

 

 


第19章:第十九章 首遭重創

我躍出宮牆飛掠了一陣之後,自感安全了,心裡一松,便覺一陣天旋地轉,手足發軟,跌坐在地上,體內一陣血氣翻湧,我再也壓制不住,連連吐出幾口鮮血,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妖冶的紅花。剛才的迷心之法損耗了我太多的心神,而我之後又強撐真氣逃出皇宮,到此時我已是強弩之末了。

忽然一雙男人的腳出現在我的面前,接著一陣陰冷的聲音響起:“拈花公子?”我猛地抬頭看向來人,只見一個長相猥瑣的乾瘦漢子站在我的面前,他見我抬頭,陰陰笑道:“拈花公子,果然是你,江湖上那麼多人殺你,居然都不能傷你分毫,我可不像他們那麼傻,我跟了你好幾天了,你也好大的膽子,得罪了那麼多人還敢這麼招搖,今天可算讓我逮到機會了,那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可歸我一個人了,哈哈哈……”我冷眼看著他,慢慢站起身。他慌了一下,但見我身形搖晃不穩,又得意地大笑起來:“你長得可真不賴,可惜,可惜,如果你是個女人,我說不定還會……”說到這,他突然眼睛突出地卡著自己的脖子,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倒了下去,我冷冷地開口了:“就憑你,妄想。”江湖中人均只知道我武功不錯,卻不知我的馭毒術更高,想我一歲便能令韓無天那樣的高手中毒了,那次也許可以說是韓無天太小覷我,但以後的日子裡我更是深刻鑽研此道,韓無天本也是用毒高手,在他的點撥下我的馭毒能力早已青出於藍,最後連韓無天都聲稱:光論武功,我已罕逢敵手,再加上我精妙的馭毒術,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他還肯定地說:以我的武功、馭毒術再加上我的才智,定無人能傷到我。恐怕這也是他放心我下山的理由吧,可是他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我居然自己傷了自己吧。我苦笑一聲,看了看四周,幸好現在還不到凌晨,天還有些黑,街上也沒有人。黎明前的黑暗果然是最黑的時刻。望了一眼地上那具臉已烏黑的屍體,我腳步虛浮地離開了。

走了一段距離後,天有些濛濛亮了,我只覺胸口一陣絞疼,又一些鮮血沿著唇角慢慢溢了出來,我忙扶著牆壁站了一會。這時一頂大轎過來了,我警覺地望過去,卻見正是那天所遇到的黑衣男子,他依然躺在那張通透寬敞的四人抬的大轎上飲酒,不過這次沒有女子在上面,此時他正頗有興味地觀察著我,我冷冷掃了他一眼便繼續向前走去。我肯定他不會認出我,因為那天他雖然贊我的琴音,卻並沒有往我們馬車這邊瞥過一眼,果然他未做片刻停頓便繼續前行了,他往東我往西,漸漸地遠了。

等我回到梅軒天已大亮,青玉四人皆守在門口,見到我蒼白的臉都嚇壞了,我對她們微微一笑之後就暈倒了。等我醒來已是幾日後的晚上,紅袖、紫月和藍依都趴在我的床邊睡著,小臉上都還殘留著淚痕,俱現疲色。我拉過被子想給她們蓋上,結果一動,她們都醒了,見我安然地坐在那裡,就撲上來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公子你總算醒了,三天了,嚇死我們了,嗚嗚……三天裡你一動不動,嚇死我們了,嗚嗚……你要有什麼事,我們可怎麼辦?嗚嗚……”她們哭得驚天動地,猶如黃河決堤。我輕摟著她們,沒有阻攔她們,也沒有覺得煩吵不安,理解她們需要宣泄,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大家感情是極深的,乍見我出事難免傷心欲絕,這會見我沒事才放下心來,又不免有番感觸。

聽到哭聲,青玉走進來,看了我一眼,說:“我去給公子端吃的。”便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估計她們哭得差不多了,我難得地戲謔了一句:“別再哭了,再哭就要發洪水了。”

她們馬上破涕為笑,紫月忙說:“公子以後再不要嚇我們了。”我微笑,點點頭。

紅袖道:“我給公子拿盆熱水來。”藍依則賴在我的懷裡不動。感受著這份溫馨、這份關懷,我的心柔軟極了。

這時青玉端來了飯菜,眼睛卻已明顯紅腫,分明是哭過。我暗嘆一聲,拭淨臉說:“一起吃吧。”她們連忙扶起我走到桌邊,好像我是易碎的玻璃娃娃,明白她們的心意,所以也不反抗,乖乖地任她們擺佈,結果一餐飯在她們細心的餵食下吃完了,我連筷子都沒摸一下。吃完飯,青玉收拾盤碟走了出去,另三人又走過緊緊抱著我,大家都沒有說話,也沒人問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了解我願說時才會說。過了一會,青玉又進來了,對她們說:“公子累了,你們下去吧。”紫月、藍依不情願地嘟起了嘴,我輕輕拍了她們的手說:“這幾天累壞你們了,去睡吧。”她們才走了出去。

見她們離開,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正容說:“什麼事,說吧。”

青玉應道:“公子那天回來沒多久,皇宮就敲起了喪鐘,南宮燻歿了。我調查後得知他前夜突然寫下遺旨,立八皇子南宮佚為太子,之後就昏迷不醒直至逝去。”停了下,她又說:“當日中午聖旨到達八皇子府後,南宮佚便入宮了。”

她說完,就站在那裡不動了。我放下茶盞看著她,心中又嘆,倔強的丫頭,然後我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張開手輕擁她入懷,她一僵,我輕撫她的秀髮柔聲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一聽,豆大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慢慢將頭輕靠在我的肩上,無聲地哭了起來。她最早跟我,當然對我的感情也就非比尋常,自紅袖她們來後,她自發地帶領她們服侍我、追隨我,讓我省了不少心。雖然她從不多言,但我知道她一向以照顧我為己任,這次我受傷,最傷心的莫過於她了。哭了一會,她輕推開我說:“公子重傷未愈,早些歇息吧。”我點點頭,在她的服侍下乖乖躺下睡覺。

此後差不多一個月我都呆在梅軒養傷,南宮佚幾次派人來求見都被幾個丫頭擋住了,她們心中雖不知我為何傷得那麼重,但也多少明白是為了他的事,於是有些遷怒於他。最近他忙著登基也就沒來了。

 

 


第20章:第二十章 進入深宮

這天,我正在房內看書,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片刻後,我的房門被推開,藍依驚慌地走了進來:“公子……”,看到我微皺的眉頭後,意識到打擾到了我看書,就更慌亂了,嘴裡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我……。”

我揉揉額角,柔聲問:“到底什麼事?”

藍依馬上鎮靜下來了:“公子,前廳有聖旨到。”

我站起身,緩步來到前廳,到了那兒,只見一大群錦衣士衛,鮮衣怒冠,刀劍閃亮,黃旗招展,為首的是一位公公,好壯觀的派場。那為首的公公一見我便點頭哈腰地問:“這位可是號稱拈花公子的蕭公子?”

我淡然道:“什麼事?”

他急忙抖了抖手中的聖旨,說:“新皇有旨給你。”我沒吭聲,他只好打開聖旨念道:“…… 封拈花公子蕭公子為太傅,教授皇子們武學,賜住蘭竹軒……”聖旨中沒有明確說出我的名字,可能就是這個特殊之處讓這個公公對我的不跪不理的行為不敢有所計較。我聽了這聖旨,心中卻不斷冷笑,南宮佚果然暗捺不住了,急著拉我下水,可能這將近一個月的不理睬讓他以為我反悔了,居然想出這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別人都知道我在幫他,這樣我想脫身都難了。

那位公公念完聖旨,又一哈腰說:“蕭太傅請即刻進宮,竹蘭軒已打掃乾淨,恭迎蕭太傅。”片刻不讓我停留,大概是怕我溜走了,南宮佚果然考慮全面周到,步步緊逼。去就去吧,被他這麼一鬧,恐怕以後想清靜都難,刺殺更會多多,現在這樣恐怕那些皇子大臣也都恨不得我死了,我可不想整天惶恐不安地過日子,畢竟宮內安全多了,何況他深知我愛花,還給我安排了一個蘭竹軒呢。想到這,我冷笑一聲說:“好。”便舉步走上了門前等的馬車,青玉四人緊緊跟著。


進宮後,我直接被領進了蘭竹軒,軒如其名,翠竹幽蘭滿院,我就此安頓了下來。

當夜南宮佚過來時,我正在用晚飯,沒有理睬他,青玉四人也坐著繼續吃著。自從我受傷後,她們四人更是片刻不離。南宮佚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我,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在想什麼。

等到我吃完飯,坐下喝茶時,他問:“你是怎麼做到的?”我不語。

他低頭又說道:“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麼,不然父皇不可能會突然立我為太子的。”說完,他抬頭看向我。

我冷冷地說:“你只要知道是我使你父皇改變心意的就行了,至於我做了什麼那不重要。”

他可能早就料到我會這樣回答,也沒什麼不悅,轉而說道:“我初登大寶,國內還有些不平靜,還請蕭公子繼續支持我。”

他沒有對我自稱朕,依然容忍我的淡漠無禮,不是有容人之懷,就是很深沉、善於隱藏自己,我還有我的目的沒達到,而且也沒有必要惹怒一國之君,因此我對他雖依然冷淡,卻不能再漠視他的存在。

於是我淡淡地說:“我沒有忘記我們的兩年之約,這兩年裡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支持你,你放心。“

他聞言,朗朗一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我也應付性地扯了下唇角。自此,入宮後我們的第一次談話就這樣結束了,大家也達成了共識,以後便好相處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雖名為太傅,但其實並不用履行教導皇子的職責,所以我除了必要,幾乎寸步不出蘭竹軒,每日只是看書、下棋,或看紅袖們嬉戲。南宮佚有事時就登門請教、求助,而他也充分展露了他作為一個君王的潛質,睿智、機敏、果敢,大臣們逐漸臣服,政治也變得清明起來,經濟也很快發展恢復,乾國呈現出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新氣象。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疑竇暗生

時光流逝,如白駒過隙,轉眼半年已過。那夜我正在點墨畫菊,忽聽到“抓刺客”的聲音,我本不欲理睬,但一下想到了韓無天,於是一躍而起,向聲源地掠去,很快發現衛兵們已擒獲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其中一個衛兵正手捧一把帶血的匕首遞給一個統領,我走過去,衛兵們馬上警戒起來。那統領是守衛皇宮的,因此雖然我極少出蘭竹軒,但他卻認得我,於是喝退他們,我淡然不語,瞄了眼匕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縷紅毒!眉微皺,馬上提身奔向禦書房。一到那便看到門口圍滿了衛兵,我直闖房內,衛兵們都不認識我,舉刀欲阻攔我,我手一揮,一陣迷煙散出,剩下沒被迷倒的也幾下子解決掉了,然後砰地一聲踢開了門。

房內南宮佚正靠坐在正中的龍椅上,這段時間的帝王生活讓他身上原有的王者之風迸射出了更耀眼的光華,這時的他更充滿了成年男子獨有的魅力,讓別人忍不住想靠近,卻又被他的威嚴所懾,不敢隨便褻瀆。就算是此時的他,左肩上一片血污,俊臉慘白,眉宇間泛出些詭異的紅色,雙眼微闔,也依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書案旁站著一個武將模樣的人,他正待運功為南宮佚逼毒。我衝上去一掌推開他,他急了正欲說話,南宮佚用手勢制止了他。我上前一把扯開了南宮佚的衣襟,一個醜陋的傷口出現在我的眼前,傷口流出烏黑的血液,烏血中透著絲絲縷縷的紅,真的是縷紅毒,此毒蔓延迅速而且在內力催逼之下只會發作得更快。顧不了那麼多了,我伏身吮吸起來,感到南宮佚的身體一僵,我只當沒察覺,不停地吮了吐,吐了再吮。直到吐出的血轉為淡紅色,我才停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藥瓶,倒出一粒藥丸餵到南宮佚的口中,看到他面色漸轉正常後,轉身將藥瓶遞給那位武將交待道:“一日三粒。”然後我看了看已站在房中的青玉四人,淡淡道:“我們回去吧。”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南宮佚的聲音:“謝謝。”

我停了一下,沒有回頭,冷冷道:“不用,我只是遵守約定。你也別忘了你的承諾。”

不幾日,聖旨頒詔天下,查前將軍林訣一案實為奸人所構陷,蒙冤受害,現特為其平反,林大將軍一生精忠為國,忠義可嘉,特追封為忠勇大將軍。

我看了看手中的聖旨,將它遞給青玉,然後坐下喝起茶來。

青玉雙手捧著聖旨,手有些抖,淚開始滴落。我輕嘆:“從此你可以叫林玉了。”

青玉手一顫,聖旨掉落地上,她人也一下跪到地上,淚滾落得更厲害了:“公子,請不要拋下青玉,青玉就是青玉,青玉永遠都是青玉,請公子不要趕青玉走,青玉不要離開公子,不要……”至後已泣不成聲,哽咽難語。

我走過去扶青玉,青玉卻不肯起來,我無奈道:“我沒有要趕你走呀。”

青玉才站起身,梨花帶雨的小臉期盼地望著我問:“公子真的會永遠留下青玉?”我點點頭,她馬上破涕為笑:“公子。”然後在我面頰上印下一吻。我眸中閃過一道異光,卻配合地寵溺地說:“真是個傻丫頭。”瞥了眼窗外的身影,我明暸從不隨便親近我的青玉定是怕昨日之事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才做這樣的親暱動作。其實來京之前,青玉便特意交待了這點,所以紅袖、紫月與藍依平日裡是經常有意無意地親近我的,那日剛到麗都我招妓也正是此意。可在南宮佚這種精明的人面前一定要更加小心。

門前光線一暗,果然南宮佚站在了門前,他靜靜地看著我們,看不清喜怒。我鬆開青玉,在椅子上坐定,端起茶說:“皇上來有什麼事嗎?”

他輕輕走了進來,坐下說:“他們已查明那名刺客是丞相許放派來的。”說完他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口茶,不語。經過他這半年的勵精圖志,朝野已基本穩定,只這個丞相的狼子野心太明顯,他定是早有察覺,欲除之而後快,這次的事無論是否為丞相所為,都為他找了個很好的藉口。

他繼續說道:“如果許放被抓,他的黨羽必然會有所行動,而且我現時還找不到一個人能夠頂他這個職位。”說到這,他看了我一眼,我依然不動聲色。

他緩緩開口說明了來意:“你知道,要頂替他的人,不僅要能力好,還需要有足夠的威懾力和勢力,能夠讓滿朝文武心服口服,更能夠應付許放一黨的迫害。我想了很久,覺得在我身邊值得我信任並具有這種能力的人只有你。”

聽他講完,青玉四人緊張起來,我卻面不改色地表態:“我說過會盡力幫你兩年,你覺得有這種需要的話,可以。”

可能沒有想到我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南宮佚竟愣了一下,漆黑的雙眸更深沉了,讓人根本無法看清裡面的內容。我低頭品起茶來,南宮佚忽地起身離開了。青玉四人忙圍上來,擔心地問:“公子?”

我微微一笑:“放心,他只是對我起了疑,猜不透我的目的有些生氣而已,他現在還需要我,還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紅袖囁嚅道:“公子,你為何要答應呢?一旦成為丞相,所有人的新仇舊恨都會算在你頭上,那南宮佚很會打算盤,總讓公子做擋箭牌。”我一笑置之。

青玉猶豫了一下,道:“公子可是為了紅袖?”紅袖一聽,臉馬上變了。

我正色道:“沒有,我答應過要幫他,自然應信守承諾。”而後又笑笑說:“何況我也想知道做丞相的感覺是什麼樣的。”說完還輕笑兩聲。

青玉四人卻笑不出了,最後只是一臉肅然地表示:“忠於公子的決定。”我啞然……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位列朝班

幾日後早朝時,南宮佚宣布:前丞相許放涉嫌密謀造反,行刺君王,證據確鑿,現先行關押,其丞相一職由蕭太傅蕭亦飛代替。頓時大臣們一片譁然,我就在這片嘩聲中施施然地走上了朝堂,依然一身黑袍,依然一根黑緞帶束髮,依然一身隨意,但走到朝堂中央,我微微低頭,微微彎了身軀,不再像以前那樣以平禮相見,可也不用跪禮相待:“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我走進來後,文武大臣便靜然一片,雖然我的名聲很大,但真正見過我的人卻很少,此時乍然見我,大家俱面露疑惑之色。

“愛卿平身,賜坐。”威嚴的話語打斷了大家的思緒。好個南宮佚,還故意給我特別優待,把我更推到風口浪尖的頂端。思及此,我若有若無地一笑:“謝皇上。”於是我在大家的眾目睽睽之下坐了下來。

“皇上,蕭亦飛是拈花公子,是江湖人物,任朝廷官員恐怕不妥。”

“皇上,拈花公子在江湖上聲名狼籍,這不太好吧。”

“劉尚書所言甚是,皇上,請三思。”

……

見到南宮佚對我的特別,官員們震驚之餘,依然紛紛表示反對。

我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南宮佚既然想要我當擋箭牌,自然會想辦法非讓我坐上這個位置。

果然,在大臣們發表完各種看法後,南宮佚開口了:“各位愛卿所言甚有道理。”頓了一下,他語氣強硬地問道:“那麼你們認為你們誰能坐這個位置呢?”

底下一片靜默。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麼我宣布蕭亦飛任我乾國丞相。蕭愛卿在宮外還沒有府宅,可先仍住在蘭竹軒。朕希望你們以後好好共事,互相協助,為國謀利。”說著,南宮佚犀利的眼光望向我,“沒事就退朝吧。”

在他的逼視下,我坦然回望,站起身,微屈腰:“恭送皇上。”眾臣跪送。

他起身離去。我也緩緩向殿外走去,身後眾臣議論不已,卻無人敢攔阻我。

殿外陽光絢爛,照在人身上本應暖暖的,但寬廣寂寥的深宮卻只讓人從心中竄出一股徹骨的寒意,不知何時我才能離開這裡。我嘆息一聲,舉步離去。


是夜,我在花叢中舉笛輕吹,清脆而略帶憂鬱地笛音在已有些涼意的冬夜飄散開去,夜,似乎更冷了。寒意中花兒開始凋零,隨風在空中曼舞,似乎還在不舍昔日的繁華,而我在這深宮中卻只覺壓抑,只希望早日可能逃出這爾虞我詐的生活,所以我更要加快腳步,冬日來了,各國互相朝拜的日子也要來了。

笛聲停下,我微側首,對剛走到我身後的青玉問:“都辦妥了嗎?”

青玉略點了點頭:“辦好了。”我淺笑,抬手摘下一朵花,輕嗅不語,戲拉開了帷幕,而我又該親自登場了。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大臣們皆馴服地站在我身後,恭謹地應答每一句話,處理每一件事。高高的龍椅上,南宮佚再次將俊顏轉向我,若有所思。

心不在焉地上完早朝,南宮佚宣布退朝後,對身旁的公公低語一句,那公公便扯開公鴨似的嗓音喊道:“皇上宣蕭丞相禦書房覲見。”

意料之中,我沒有猶疑地向禦書房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我,無論官員、衛兵、太監、宮女,他們或敬畏,或好奇,或傾慕,我均一無所視,跟在那公公身後閒適地走著。

剛跨入禦書房,兩束強烈的目光便射到我的身上,我望著他微微一鞠:“參見皇上。”南宮佚沒有搭腔,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著我。

好一會,他都沒言語,我亦不動。我們只是互相對視著,很快我就發現這是個愚蠢的舉動,他幽黑的雙眸像深深的漩渦,仿佛要將我卷吸而入,平日裡的俊顏此刻也像個吸鐵石似的讓我移不開眼睛,意識到這點,我急忙移開目光。

看到我狼狽地躲開他的視線,南宮佚竟勾起一抹濃濃的笑意,薄唇輕啟:“朕昨日探知,那班大臣原準備今日集體罷朝,來對抗你這位新任丞相。今日他們卻態度大變,朕只知道昨夜幾位領頭的官員都收到了一封信函,可不知上面寫了些什麼。”說到這,他再不語。

這個人,仿佛越來越知道如何對付我了。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他是位極出色的人物,但我平時都能輕鬆應付他,今日卻不知為何失態了。想到這,我不禁有些惱怒,沒好氣地答道:“臣不過寫了些他們的隱私罷了。”我說的極簡單,實際上信函上分明詳細記載了這些官員這幾日的活動,大到去了些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小到他們喝了幾杯茶、摳了幾次指甲、掉了幾根頭髮。這便足以震撼他們了。

聽到我的答案,南宮佚仿若很隨意地說:“想不到拈花公子的勢力已大到如此地步了。”

要是別人聽到這句話定很心驚,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我望著他,肯定地說道:“我本無意高官厚爵,更無意於榮華富貴,若非……”我本想說出韓無天,但還是猶豫了,頓了頓,我接著說道:“反正輔助皇上兩年後,臣便會歸隱山林。皇上大可不必憂心,如若不信,自可將臣除去。”說完我徑直轉身欲走。

“朕相信你。”他忽道:“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親口告知朕為何幫朕,像你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朕實在是想不出你為何這樣做。但朕無法不相信你,朕的直覺也告訴朕,朕應該相信你。”

“謝謝你的信任。目前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害你的。”說完,沒有回頭,我走了出去。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瑾妃釋疑

隆冬,大雪紛飛,各朝使節紛紛來朝。我的蘭竹軒裡花兒都枯萎了,只余蘭竹青翠,潔白柔軟的雪花鋪滿了屋頂、樹木、小徑,一片純淨的世界。紫月、藍依早已忍不住拿起雪球互相扔了起來,過了一會,紅袖也加入了她們的行列。門廊裡,我裹著滾著白毛邊的黑披風,手持一枝粉梅,負手而立,望著這純真童趣的一幕,目光柔和。

“青玉,”我輕喚:“你也去玩一會吧。”

青玉搖搖頭,我沒有勉強。嬉笑的聲音讓平日裡死寂的皇宮平添了份朝氣,我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這是誰的丫頭,這麼沒有規矩,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一個尖銳地嗓音打斷了這份和諧、快樂,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水綠的人影走近了。

自從進入深宮,一來我喜靜,二來礙於我現在的男子身份,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極少出院門,而除了南宮佚,也沒別人進入這蘭竹軒。這個女人……我的臉沉了下來。

“你們見了瑾妃娘娘還不下跪。”水綠人影身旁的一個貼身宮女喝道,一聽聲音就知道方才那聲大叫就是她發出的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們,青玉四人站到了我身邊。這宮女見我們沒有反應,罵道:“你們膽子不小,瑾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寵愛的人兒了,你們竟敢無禮。”

“外面冷,你們穿得少,先進去烤烤火。”我沒有理她們,而是掃了一眼我身邊的人。紅袖拉著紫月、藍依進去了。

剛還一直盯著我發呆的瑾妃娘娘終於回過神來,俏麗的面容躍上兩片紅霞,柔聲說:“綠萍,休得無禮。”那個一直叫囂的宮女馬上退下了。瑾妃又輕語道:“妾身柳玉瑾,現為柳霞宮瑾妃。公子一定是當朝丞相,拈花公子蕭亦飛吧?”

恰此時紫月端了一杯茶出來,我將花枝遞給她,接過茶。

見我不搭理,瑾妃仍笑意盈盈地說:“聽說公子極愛花,只喝花茶,只用花朵裝飾居所,甚至時刻手中拈花,想不到是真的。”

我只端茶輕抿。這瑾妃長得一副我見猶憐的姿容,脾性似乎也柔和溫婉,望著她那隨時都可能滴下淚來的水汪汪大眼,連我都有些不忍對她大喝,難怪能得到南宮佚的寵愛了,恐怕是男人都會忍不住憐惜她吧。

紫月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對這明顯的敵意,她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宮中都傳遍了,說新上任的丞相年紀極輕,面貌風姿更是少見的俊雅,又聽說丞相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拈花公子,極少人見過公子,這更讓人覺得你神秘至極,這宮中大概人人都很好奇,都想一睹公子風姿。妾身今日經過院外,聽到笑聲,實在忍不住便走了進來,看來公子是如此疼愛身邊的人兒,難怪她們都如此幸福快樂、綻放如花。”一句不卑不亢的話,既說明了來意,又對青玉們褒揚有加,弄得青玉們倒不好苛責她了。南宮佚能有如此紅顏知己倒也艷福不淺。

“愛妃是責怪朕不夠疼愛你們了。”一抹明黃人影已走近我們身邊,責怪的語句卻毫無責備之意。

我沒有驚訝,早在瑾妃說話時我就發現了他的到來。瑾妃們卻是這時才察覺到,急忙紛紛拜倒在地:“恭迎皇上。”

“愛妃起來吧。”南宮佚向瑾妃伸出手。扶起瑾妃後,拉她入懷,南宮佚轉頭望向我:“看來很多人都急著一睹丞相風采,不止朕的妃子們,連各國使節都急不可耐,這幾日他們在驛館紛紛要求早日見到我朝新任丞相。”說著,他低頭對瑾妃笑道:“愛妃明日便可見丞相一展才華,看他如何震慴各國使節。”說到這,他又抬頭看著我,鄭重地說:“朕已經決定了明日早朝接受各國使節的覲見,而後午間宴請各國使節。”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他的眼神已告訴了我,他對這件事的重視。我亦嚴肅地微低首道:“皇上放心。”他點點頭,擁著瑾妃離去,徒留一院雜亂的腳印。景致已壞,玩樂心情亦無,我命青玉們將亂雪掃去,便進屋了。

院外,南宮佚與瑾妃坐在轎輦上。望著外面的雪景,南宮佚隨口問道:“愛妃覺得蕭丞相如何?”

瑾妃想了一會,說道:“蕭丞相容貌俊雅,氣韻冷清,若非他眉間英氣逼人,舉止瀟灑隨性,妾身必以為他是個女子。”講到這,她輕笑一聲:“若他是女子必為傾國之色。但這不可能,丞相雖不多話,但他眼中睿智光芒仍時時流露,讓人不敢小覷,問世間有哪個女子能有如此光華。”

聽到這,南宮佚似乎有些釋然,輕笑道:“那到是,世上又有幾個女子能比得上我的瑾妃呢。”瑾妃順勢嬌羞地躲到南宮佚的懷裡,南宮佚抱著她,眼中光彩流離。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震慴使臣

是日早朝,我率文武百官恭立殿內,南宮佚高坐殿上,一派肅穆。只聽殿外高唱:“龍國使節覲見。”一行三人走了進來,居首是位老者,白須髯髯,頗有儒者風範,其身後左邊是一俊秀少年,右邊是一醜陋少年,一美一醜極為怪異。老者躬身道:“龍國使節薛敢參見乾國皇上。”南宮佚朗聲笑道:“沒想到,這次竟勞動龍國丞相大人親來,失敬失敬。來人,賜座。”

殿外又唱:“僑國使節覲見。”這次卻是一行五人走了進來,居首是位胖胖的男子,臉上總掛著笑,卻讓人看了極不舒服。後位五位一看均是練家子。胖男人笑道: “僑國使節吳錢國參見乾國皇上。”一聽完其自我介紹,殿上馬上氣氛凝滯起來。南宮佚的臉沉了下來,正待發怒,卻瞥見我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馬上轉念道: “蕭丞相有何高見?”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馬上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我一躬身,正色道:“皇上,僑國這次來我朝恐怕不止是為了覲見。”大家聞言都不禁心頭一緊。我轉而說道:“他們這次大概是來請求援助的。”

胖男人吳錢國馬上問:“乾國丞相何出此言?”

我淡然一笑,說:“貴國一個月前南邊大雨連連,引發水災,而你們北邊多山丘和坡地不宜種植農作物,此時貴國糧食緊缺,糧油價格飛漲,並且水災還引起部分地區出現瘟疫。貴國因此向鄰國求助,光明正大,何必藉由一個名字來暗示呢。”

吳錢國胖臉憋得通紅:“誰說我們需要求助?我國現在好得很。你不要信口污衊我國。”

“呃。”我拉長了音,佯裝不懂,問道:“那你為何改名字?”

“誰說我改過名字,我本來就叫這個名字。”吳錢國又理直氣壯起來。

“那我的手下真該死了。”我皺眉輕語:“他告訴我,僑國這次派來的使節原名無相,是僑國皇家寺院的一名得道高僧,這幾年極受到僑國皇帝的器重,這次特地派他前來以示對我國的重視。你卻說你原來一直叫吳錢國,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我的手下消息探聽錯了,二是你根本是冒名頂替的僑國使節。但第二種可能性似乎不高。”

聽到這,眾臣無不露出迷惑的神色,南宮佚依然波瀾不驚,而吳錢國卻得意起來:“那是自然了。”

“但是。”我話鋒急轉直下:“多年前我曾歷游貴國,聽說貴國皇帝當時曾懲罰過一個人,說他的名字有諷刺當朝之意,下令將他施宮刑,並永久關在宮中刷洗便桶。而這個人的名字就叫吳、錢、國。”我一字一頓地說。這個不守佛門清規的出家人為求榮華富貴諂媚阿諛,想來這次僑國派他來無非是要他想盡辦法侮辱乾國,誰知他不知這段舊事,自作聰明地將姓名改換,想以此先滅乾國威風,又因自古不斬來使,欲讓乾國啞巴吃黃連 有苦說不出。哼,這種小人,我豈會留情。

這下,吳錢國自己到成了啞巴吃黃連,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胖臉變了又變,白青紅紫,煞是好看。

“蕭丞相,不得無禮。”聽到南宮佚的聲音,我趕忙恭敬地行了個禮。在外人面前當然把戲演足,決不可像平日樣地對他,今日我這個臣子可做得實足實。

南宮佚又道:“來人,賜僑國使節座。”轉身向龍國使節客氣道:“臣子魯莽,讓龍國使節見笑了。”

薛敢目中精光閃爍,撫須道:“非也,蕭丞相才思敏捷,聰穎非常,果然不同。”

南宮佚笑道:“畢竟年少,那如薛丞相,穩重周全。”

薛敢大笑:“乾國皇上謬贊。”

客套完後,南宮佚向身後公公示意了一下,公公會意,扯開嗓子喊道:“宣其他各國使節上朝覲見。”一時各國各色人物走上殿來,待都坐定後,薛敢站了起來:“韓國皇上,我這次來代表我國皇上獻給貴國一份禮物。”

“呃,那就呈上來吧。”南宮佚饒有興致地說。

薛敢站起,拍拍手,八人抬著一大鐵籠走上殿來。一見來物,我心中一喜,勾勾手,旁邊的宮女立馬上前,我湊近她低語:“摘些嫩竹葉來。”語畢,但見她只滿臉通紅卻是不動,不由一怒,厲聲低喝:“聽懂了嗎?”她一驚,害怕地看著我,我只好放柔聲音再說了一遍,她聽完有些驚訝卻還是馬上去辦了。

殿上,薛敢指著那個物什道:“乾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不知可有人識得此物?”說完,掃視眾人的表情,面有得色。南宮佚望著此物,也有些疑惑。

薛敢觀望了一會兒,正要宣布答案時,我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偶識得此物。”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疑的目光。

薛敢也道:“我國也是最近才發現此物的,不知蕭丞相從何得知?”

我答道:“書中早有記載,此物名為熊貓,除眼部、耳部、腿部為黑色,其餘部分均為白色。長得有些類似大熊,實際上它卻不像大熊以肉為食,它的主要食物是鮮嫩的竹葉。”說著我從奔回的宮女手中拿過竹葉,走向籠中之物。熊貓見到美味,立時大快朵頤起來,看著它可愛的樣子,我禁不住伸出手在它頭上摸了兩把,四周立馬一陣抽氣聲,但見我無事,又似乎同時松了口氣。我轉過身,拍了拍手,說道:“不過也不要被它憨厚的樣子給騙了,它要發起怒來,也會使用它的利爪在你身上撕出深深的血痕,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疤。”

薛敢看我的眼神更深沉無語了。但他依然記得他的使命,又提出了新的難題:“此物的確是如此性情,但我們竟不知它早有名字,蕭丞相果然博學多才。只是不知蕭丞相能否幫我們測出這頭熊貓有多重呢?”這本是個難題,但在我們現代人眼裡恐怕就是小兒科了,想來誰沒聽過曹植稱象的故事呀。於是我胸有成竹地說:“這不難,只是恐怕要麻煩大家移駕御花園了。”說著,我舉目望向南宮佚。

南宮佚點點頭,他身邊的公公立刻唱道:“擺駕御花園。”

清除閒雜人等後,大家都來到了御花園,我也就依樣畫葫蘆地照做了,先把熊貓放到船上,在船舷劃上刻痕;再將船上裝石頭直到水淹到刻痕;最後將石頭的重量稱出即得出了熊貓的體重。

“乾國皇上。”薛敢不甘心,道:“我國送了貴國禮物,貴國應備回禮,是嗎?”南宮佚依然不動聲色,說:“那是自然。”

薛敢抓住機會道:“那我國希望貴國送的回禮能塞滿我國雄寶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話語剛落,周圍一片譁然,雄寶大殿是龍國最寬闊的殿閣,要想填滿這樣一座大殿,就算用最便宜的材料恐怕也得不少錢。偏薛敢還說:“必須是每一個縫隙都得填得滿滿的。”

南宮佚這次沒有多想,直接望向我,我衝他微微一笑,他馬上果斷地說:“行。”這時一名太監靠近南宮佚低語了一句,南宮佚笑道:“諸位現在應該都累了,酒宴已擺好,大家這就移步入席吧。”

他身邊的公公唱道:“擺駕曜光殿。”

於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朝曜光殿方向行進。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醉酒現形

到了曜光殿,乾國百官與各國使節依序就座。此時幾位嬪妃也出現在酒席上,以示親和。南宮佚還沒有立皇后,現在最大的是妃,瑾妃也就當然地坐在了南宮佚的身邊。

酒宴伊始,我就陷入了困境,從未飲過酒的我一杯酒下肚,便覺一股辛辣直衝鼻腔,雖然我抑制住了咳嗆,但那種肚內火燒火燎的感覺卻實在難受。

幸好那個吳錢國已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乾國皇上,看來貴國確實是能人異士眾多。但我這次所帶來的四名武士也都身懷絕技,不知貴國可有人能勝得了他們?”

南宮佚有些不悅,但還是勉強問道:“不知貴國四名武士有何絕技?”

吳錢國得意洋洋地說:“他們一人力大無窮,一人箭術百發百中,一人劍法無雙,另一人嘛等會你們就知道了。”聽完,乾國武將們躍躍欲試。

第一比力氣,上去的武將們竟都敗下陣來,南宮佚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我強壓住不適的感覺站了起來,望著這位大力士,說:“你的力氣也不過爾爾嗎?”他馬上氣呼呼地說:“那些將士都比不過我,你一個文弱書生怎麼可能贏我。”

“我若贏了你又當如何?”喝了些酒,我似乎有些多話了。

他大叫:“若你贏了,你想怎樣便怎樣。”

我一笑,走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說:“你蹲下,若你能從我這根手指下站起來便算你贏。”

他哈哈大笑:“這有何難?”說完,依言蹲下。

我找好位置站好,將手指抵在他的眉間,說道:“好了,你起來吧。”

他奮力欲起,可一使勁不起,再使勁還不起,三使勁依然不起,他憋足了勁,汗水濕透了衣衫,脖子上青筋暴起,依舊起不來,最後一下還因為用力過猛把腳扭了。他坐在地上,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如雨下,滿臉的不可思議。吳錢國大罵道:“無用的東西!”

他紅著臉,囁嚅道:“我輸了,你想怎樣都行。”我一聽一怔,不過一句戲言,他到是認真放在心上了。我不由得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只見他五官端正,面目憨厚,目光真誠透澈。老實人一個,瞧完後我評價到。

不忍見他如此狼狽,我朝他伸出了手。他一直低著頭,突見我的手嚇得猛抬起頭,卻見我在對他微笑,有些驚異。我笑道:“其實我也有些勝之不武,本來我的力氣並不如你,但我利用了一些技巧才贏了你,若單單只論力氣,確實是你贏了。”他雖還有些迷惑,但也明白我在為他解圍,便抓住我的手站了起來,衝我憨笑不止,我也不由加深了臉上的笑意,他卻一下呆怔了,我立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收斂笑容,對他一抱拳,退回席上。

坐在座位上,我無意中瞥見了南宮佚若有所思的神色,更是如坐針氈。酒,這東西真是壞事,我不過才飲一杯就如此失態,若再飲幾杯,豈不……我不敢再往下想,只盼望宴席早點結束。

那邊僑國的箭士早已擺開了陣勢,只見他手握五箭,同時齊發,居然全中靶心。乾國一位將領站了出來,我一看,竟是那天我在南宮佚遇刺時碰見的那位將軍,這位將軍姓蘇名逸斌,二十出頭已貴為將軍,是南宮佚的得力助手之一。只見他面目俊秀,一身軍裝立在那兒,愈顯英武不凡,“嗖嗖…”一陣喝彩聲,竟是六箭齊發,個個命中。南宮佚也頻頻頷首。

蘇逸斌又接下了劍術比試,對方劍法詭異,竟是東洋刀法,蘇逸斌先還有些應付困難,但他悟性高,竟然很快反攻回來,就在勝敗即分的瞬間,蘇逸斌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對方卻毫無收劍之意,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劍掉在了地上,那人立在那兒,望著地上的酒杯發呆,然後又看向我。我只是安坐席上,若無其事地夾著菜,而桌上早已無了酒杯。他面色大變,一抱拳退了下去。殿內也立即有人上前將蘇逸斌抬了下去,片刻後,一老太醫來稟道:“皇上,蘇將軍無礙,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至今不醒。”

我將碗碟一推,站起身走向吳錢國那桌,卻向他身後餘下的那名武士伸出了手,說道:“解藥。”

他故作驚訝地說:“你說什麼?”

我揉揉額角,今天應付這麼多人與事,我已經沒有耐性了,也顧不什麼隱藏呀、演戲呀的了。我袍袖一抖,吳錢國馬上臉色發紫,他顫著聲音說道:“你,你給我聞了什麼?”我不語。

那位武士忙低下頭,察看了一下,臉變得煞白:“七煞散?!你竟然能製出這種毒。”一刻工夫,吳錢國已趴在那兒口吐白沫了。那人急了,馬上交給我一個藥瓶,我揭開聞了一下,然後蓋好,遞給那位老太醫說:“給他服下。”老太醫猶豫了,望向南宮佚,見他微頷首,便接了過去,退下了大殿。那武士早已急得恨不得馬上揪我過去,可又怕碰我,只好眼巴巴看著我做完所有的事。可我似乎仍沒有要救吳錢國的意思,只是懶懶地站在那兒。那人按捺不住了,衝我大喊:“快救他,快救他,他不行了。”此時老太醫又入殿回稟:蘇將軍已醒。我這才閒適地慢慢說道:“他吐完就沒事了。”

“什麼?”他大驚,不信地重給吳錢國把脈,最後鬆開手,望著我說:“我這次敗得心服口服。”然後他就拖著半死不活地吳錢國下去休息了。

我發現,自始至終南宮佚似乎都知道我不會真下殺手,整個事件中,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皺一下眉,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累了不願揣測,我懶懶地欲告退,一躬身說道:“皇上……”

“愛卿,朕今日似乎有些不勝酒力了,還有這麼多使節,你替朕好好招待招待他們。”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南宮佚打斷了。

我眉微皺。要是平日裡,我定不予理睬,可今日太多使節在場,若讓他們看出我們君臣不和,恐怕不妥。於是只好遵令留了下來。

幾巡酒過後,我只覺臉頰滾燙,渾身躁熱,腦中雖清醒,但渾身發軟。用手撫著額角,醉眼迷離的我強迫自己站起身,衝南宮佚說道:“皇上,臣的確不勝酒力,先請告退。”一句話勉勉強強說完,中間身體不時的往下滑,我用兩隻手撐在桌子上才不至於出洋相。

南宮佚終於大發慈悲地說了一句:“那麼愛卿退下吧。”說完揮揮手,立刻有兩名宮女走上前來扶住我,我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殿外冷風一吹,我稍稍清醒了些,可還是覺得頭重重的。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扶著我的兩個宮女倒了下去,自己卻跌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有抹磁性的嗓音戲謔道:“你喝醉的樣子真可愛。”一只大手輕撫上我的臉龐。

接著我聽到了青玉們焦急的聲音遠遠傳來:“公子,公子,……”

那人輕輕將我放在地上,手留戀地撫過我的唇瓣,低語:“我還會來找你的,你要等著我喲。”

直到聽到紅袖大叫:“我找到公子了,你們快來。”我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入夜了,聞著身上的酒酸味,我無法再入眠,幸好青玉和紫月還未睡,她們急忙打來洗澡水撒下花瓣,我迫不及待地走進浴桶,泡在溫熱的水裡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張開了,舒服極了,我趴在桶沿輕籲了口氣,閉上了眼。青玉調適著水溫,紫月則打散我的頭髮,幫我搓洗起來。

或許太舒服或許太疲憊,或者兩者兼而有之,我居然放鬆警惕睡著了,等我朦朦朧朧意識到有腳步聲傳來時已有些晚了,我一竄而起,在空中轉了幾圈,落地時已穿好了內袍,此時青玉、紫月也有所察覺,兩人急忙展開外袍,我將雙手插入。正在這一刻,房門被推開了,我反而很快鎮定了下來,將外袍緩緩拉上,心中卻思慮頻頻。雖然我背對門口,但聽腳步聲來人一定是南宮佚,怕是我今日那一笑顯現女兒之態讓他起疑了,所以拉我喝酒以便試探於我。

我掃了一眼房內,心中已有了主意。此時已是夜晚,因我剛睡起,青玉、紫月忙於伺候我沐浴,所以未挑明燭光,屋內光線昏暗,我又松松垮垮地套著袍子,且外面是黑色袍,應不會很顯我女兒身姿。

於是,我大大方方地走到榻椅邊,轉身側躺下來,本就松垮的袍子這下垮得更開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我假意無所謂地用手撐著頭,問道:“皇上,這麼晚到此,可有什麼事?”青玉移步到我身後,托起我的濕發,用幹毛巾輕揉著,紫月也安靜地走到桌邊為我泡茶。畢竟是跟了我這麼久,很快都明暸了我的心意。

反倒是門口的人 南宮佚不動了,他佇立在那,雙眸此時卻一片幽黑,無法看透他的心思,半晌開口道:“今日愛卿說有辦法滿足薛敢的要求,這份回禮,你準備送什麼?”

我沒有說話,只淡淡一笑,用手指了指蠟燭。他又愣了,思索片刻後,他大笑:“果然是好主意,燭光,這便是愛卿所說的回禮吧。”我淡笑點頭。

他笑著離去,離開時口裡還在念叨:“好主意,好主意,果然好。”笑聲隱隱有著不甘、失望。

紫月見他離開趕緊關上門,走上前來將我的衣襟拉好,輕輕為我梳著頭,青玉則挑了挑燈火,室內一下子明亮起來。我也暗暗松了口氣,剛才真怕他走進來,距離一近恐怕我就得露餡了。忽然紫月說道:“他怎麼了?走的時候表現那麼奇怪。”我眸中一暗。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驛館秘談

同時,驛館裡僑國使節吳錢國的房內,他正在大發雷霆:“你們四個今天真是丟盡了我的臉,丟盡了僑國的顏面,都是飯桶,無用的東西!等我回去稟明皇上以後,看皇上怎麼懲罰你們,哼。”說完,似乎還不解氣,朝站在面前的人一腳踢了過去:“那個姓蕭的對你不錯嘛,還扶你,你說你是不是被他買通了?”那人只是滿面通紅地一語不發。

  吳錢國更怒了:“你們一個個吃裡扒外,我說怎麼計劃好的事會搞砸了,一定,一定是你們出賣了我,對乾國手下留情。回國後你們一個一個都休想逃得掉,皇上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面對這通搶白,身前四人更啞然了,真是百口莫辯。

  但見吳錢國又咬牙切齒地恨恨道:“那個姓蕭的,居然敢如此戲弄我,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我要讓皇上率軍東進,踏平他們乾國,將他踩在我的腳下,哼,哈哈,哈……”他越想越得意,大笑了起來。另四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只有保持沉默……

而另一邊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龍國使節的房中,薛敢與那一美一醜少年均在,只不過此時薛敢正恭敬地站著:“老臣認為這乾國皇上南宮佚雖年輕卻精明、果斷,而這乾國丞相更是深不可測。僑國發生瘟疫之事,他們嚴密封鎖消息,老臣也是多方探聽今日才得知,而那乾國丞相卻似乎早已了解,其能力不容小覷。在對付僑國的挑釁時,他雖似乎不願太顯露本事,卻還是隱隱曝露了他會武功和運毒這兩件事實。老臣以為有他在,對我國是非常不利的,我們應立刻將其除去。”一番分析透徹清晰,果然不愧為在朝多年的老臣,一下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正坐著看書的人卻似乎不以為意,只是微微笑著:“薛丞相似乎太多慮了,我看那南宮佚與蕭亦飛之間並非真正的君臣關係,南宮佚對他似有顧慮,而那蕭亦飛也明顯不是臣服,兩人恐怕是因為某種原因才暫時走在一起的,目的達到後兩人定會分開。到時南宮佚必定對蕭亦飛除之而後快,我們只需等他們君臣內鬥,坐收漁人之利。”說完抬起頭來,燭光映照下,赫然正是跟隨薛敢上殿的醜陋少年。此刻的他威勢十足,眸中閃動著睿智的光芒,與早上判若兩人。

薛敢腰彎得更低了:“您說得極是,老臣真的是老了。”

醜陋少年將書放下,走過來扶起薛敢:“丞相言重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倚仗你,請丞相不辭辛苦才是。”接著對站在身後的俊秀少年吩咐道:“魏敬,扶薛丞相去休息。”俊秀少年連忙上前扶住薛敢,兩人一前一後地離去。

醜陋少年緩步踱到窗前,望著亮如玉盤般的明月,眼前卻浮現出一張微醺的俏顏,嘴角不由自主地掛起一抹淺笑。蕭亦飛?蕭亦菲!如果說先前只是懷疑,那麼當她倒在自己懷裡時,自己便肯定了她是位女子,那柔軟的身體,淡淡的女兒香,男子怎麼可能擁有。蕭亦菲,亦菲,菲兒,等著我,等著我……少年心中輕念,眼睛更明亮了。

窗外夜色正濃。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南宮獨白(番外一)

那天我在梅軒外等了一天一夜,心裡明白這拈花公子定是要考量考量自己。他也沒有太為難我,第二天一早便有人來請我進入了梅軒。

這梅軒清幽秀雅,拈花公子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但他似乎並不急於見我,只讓人給我備了早點,於是我也不慌不忙地吃完,再靜靜在客廳等他。

聽到一陣悠然的踱步聲,我知道他來了,回首望向他。沒有驚訝,當手下探子回報拈花公子的情況時,他那副驚為天人的模樣便足以讓我了解到拈花公子的容貌必定非凡,而他的年輕也是探子刻意提過的。因此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八皇子南宮佚?!”他開口了,清淡淡的聲音。這讓我有些驚訝,誰都知道他是第一次到麗都,大家從來都沒有碰過面,而他居然能一眼就認出我,可見在麗都一定也有他的勢力存在。

接下來,我們直接切入正題,他竟爽快地答應了與我合作,提出的條件並不高,任何登上皇位的人都可以滿足,卻又保留了一條不告訴我,會是什麼要求呢?他又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看著他自信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會怎麼做?”本以為他不會回答,卻沒想到他拋出一句“有所好就必有弱點”。這讓我不得不佩服他了,年紀輕輕,竟已看透人性的弱點。一來一往間,我們達成了一致,他說他會助我達成心願,不知為什麼,我直覺地相信他一定能做到。雖然他行為舉止有些懶散、隨性,但只要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都讓人覺得是可信的。

他喚青衣女婢拿了一顆藥丸給我,我猶豫了一下。他發覺了,似乎很生氣,不願再多說,我只好告辭離開。

後來他要求我畫了一張皇宮地圖給他,便再不聯絡。我派探子監視梅軒,卻總是得到他寸步未離梅軒的消息,他到底想幹什麼?我也迷惑了。

幾日後總算有探子回報,他早上回到了梅軒,而且明顯身受重傷,探子卻答不出他到底什麼時候離開梅軒的。隨即宮裡便傳來消息,父皇歿了而且留下遺旨立我為太子。為什麼會這樣?父皇一向不喜歡我,怎麼可能一夜間改變呢?這個蕭亦飛是怎麼做到的?他又為什麼會受傷?這些問題一直在我腦海裡打轉。但我又忙於登基,無空去探望,所以我經常派心腹去問候他。

一個多月了,我派去的心腹都被他擋在了門外,難道他改變主意了?不想再繼續與我合作了?這樣有實力的人,我決不能讓他離去,更不能讓他有機會與別人合作。於是我直接封他為太傅,並派出浩大的隊伍前去宣旨,逼他騎虎難下。

當晚我便來到了蘭竹軒,他正在吃晚餐,雖然精神還好,但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我靜坐一旁,仔細觀察著他。

他依然淡漠,但明顯有些怒氣,卻不知道為何沒有對我如以往一般地視若無睹。這樣我們很快達成了共識:在兩年裡合作無間。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很快發現他是一個極喜清靜的人,每日只是呆在蘭竹軒,有事一般也是派他的婢女去做。他手下的四個婢女與他狀似極為親密,她們應該是愛他的吧,她們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熾熱,信賴、仰慕的神情明顯地出現在她們臉上。尤其是那個紫衣婢女眼中完全是赤裸裸地愛慕。

在這半年裡,無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圓滿完成,當我有事請教他時,他也總是一語擊中要害,讓我茅塞頓開。在他的支持下,我的計劃政策都實施得很快,成效也更明顯。這樣的人太可怕了,若他站在我這一邊還好,若他站在我的敵對面又該怎麼辦,我不能放鬆對他的警惕!

那天晚上,我在禦書房遭到了刺客襲擊,雖然我本能的躲了一下,但仍被刺中了左肩,刺客匆匆逃走。御醫們來了,卻無一人能診斷出我中了什麼毒,我不禁有些憤怒,把他們趕了出去。最後侍立在旁的蘇逸斌提議說道:“要不讓臣用內力將它逼出來。”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我點點頭。

“砰”一聲,禦書房的門被踢開了,蕭亦飛衝了進來,門前東倒西歪地躺著一地衛兵。他一言不發,一把推開蘇逸斌,然後粗魯地撕開了我的衣襟。不知為什麼,這時候看到他,我居然有些開心,雖然他依舊一臉淡漠,但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微皺眉看了一下傷口,便突然俯下身吸起毒血來,柔軟的唇觸碰到我身上,我只覺一陣酥麻。這是我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柔軟的髮絲撩得我的面頰痒痒的,我的身體馬上起了微妙的變化,我極力克制自己,額頭滲滿了細細的汗珠,整個過程就像經受了一場誘人的酷刑。終於,他停了下來,塞了一粒藥丸在我嘴裡,然後起身冷冷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仍在奇怪於自己剛才的反應,我當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對一個男人感興趣的,即使他俊逸非凡。一個念頭忽然闖入我的腦海,蕭亦飛會不會是個女人。以前看到他瀟灑隨性的舉止,冷漠的個性,隱現的威儀與智慧,再加上他與身邊婢女的親密,我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可現在細細想來,也不無可能。

頒發關於前將軍林訣的聖旨後,我匆匆趕到蘭竹軒,想看看他的反應。每次來蘭竹軒,我都將跟隨的宮女太監留在軒外,然後自己一人靜悄悄地走入,每次都能看到他不同的一面,或品茗,或撫琴,或下棋,或與婢女花下細密,無論那個他都是那麼卓爾不凡,引人注目,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永遠是那麼淡漠、那麼安定……喜歡這種安寧平和的感覺,我開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來找他。

這次當我經過窗口時,剛好看到他的青衣婢女抱著他輕吻,而他眼中滿滿的是寵溺,是了,他似乎除了看他的婢女是柔和的目光,看別的人和物都是冷淡的。這種他怎麼可能是“她”,為著自己曾經有過的懷疑而有些好笑。

理了理情緒,我走了進去說出了來意 請他擔任丞相,可沒想到他一口應承,看著他似乎什麼都了然的樣子,我忽然很生氣,難道他早已知道我會提出這個要求,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想起我還欠他一個條件,心裡有些忐忑起來。第一次我失去了冷靜,憤而離去。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南宮內心(番外二)

幾日後,我在朝堂上宣他入殿,如我所料,他依然還是那身打扮,隨意地走進來了,隨意地行了個禮,隨意地坐下。面對百官的質疑,他仍一語不發,把一切問題都扔給了我。聰明的人!我又怎能讓他失望,立他為丞相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夜晚我得到消息:百官欲罷朝。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呢?我批閱著手中的奏折,心中想著。

出乎意料,第二日早朝時,百官全到齊了,而且表現得比平時更恭謹,望向他的眼神也明顯充滿了畏懼。心裡滿是不解,我匆匆結束早朝,將他宣到禦書房欲一探究竟。

看著他邁進禦書房,看著他行禮,看著他抬頭望我,我決定化主動為被動,到要瞧瞧他會說些什麼,可他也只是看著我不語。對視了一會,他忽然狼狽地避開我的視線,第一次看到他淡定之外的表情,我愉悅起來,輕鬆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惱怒地拋出一句“只是他們的隱私”。我卻頓感心驚,難道他的耳目已深入到了我的官員們身邊,他到底要幹什麼?面對我的質疑,他卻鎮定了下來,坦然迎視著我,話語裡差點就提到了扶助我的原因,但他還是猶豫了,只是肯定地表示他不會害我。我真的能相信他嗎?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深思。

冬日到了,百使來賀。每年的使節賀歲都是各國一窺他國實力的最佳時機,而我國今年不但是新君登基,就連丞相也被更換,各國一定更為關注。我們要表現出最佳的實力,讓各國不敢睥睨,妄動干戈。於是我再次來到蘭竹軒,自上次憤而離去後我就沒有來過了。

遠遠地,便望見蘭竹軒裡都是人,心中有些疑惑,我不由加快了腳步。一進軒內,便聽見了瑾妃溫柔的聲線,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我要找的人,他立定在那兒,手捧熱茶,人卻冷冷清清的,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瑾妃一眼,仍然一襲黑袍,裹了件同色披風,但披風卻精緻地滾了一圈白毛邊,一陣風過,披風揚起,更添他迷人的風姿。

朕的瑾妃也不錯,面對他的冷淡,絲毫沒有尷尬不安,依然不卑不亢,細語娓娓道來。思及此,我的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一抹笑意,上前扶起嬌人兒,交待清楚後離去,明白他一定會懂我的意思,也一定會做好的,很放心。

坐在轎輦上,忍不住想聽聽瑾妃對他的看法,瑾妃是我眾多妃嬪中最機敏的一個,分析問題也往往有獨特的見解,又極善解人意,所以能得到我如此長久的寵愛。而她的一席話也徹底打消了我心底最後一絲疑慮,想起以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僅出道兩年他就已逼死乾國首富、治殘武林盟主,這二人都是久經世事、根基牢固的老狐狸,卻被他一下子就解決掉了,這份精明,這份狠辣果絕,豈是女子會擁有的,看來做他的合作夥伴久了,竟讓我忘了他對敵人的無情冷酷,竟還可笑的懷疑他是個女子。對這樣一個人,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備,絕不可鬆懈。

翌日,使節朝見,我高高坐在上面,看他沉著地應付每位來使的刁難,充分展現他的學識與才能,到後來我更是索性不管了,由著他處理每一件事。

入席後,我立刻就發現了他不善飲酒,一杯下去,他微蹙眉,白玉般的臉頰上飛上一抹淺紅,立刻沖淡了他的冷漠氣韻。他似乎放鬆了些,面對那大力士的憨笑,也報以一笑,這笑卻不似他平日的若有若無、清清淺淺,而是嘴角高高挑起,眸中晶亮,燦爛的一笑,竟有女子的嬌態,疑惑頓時又回到了我心裡。

接下來,他明顯有了不耐煩,匆匆解決掉來使的挑戰,他就想告退。我明知他欲走,卻還是留下他,看著他勉強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明白他是為了乾國,心中有了絲感動。於是當他再次搖搖晃晃地站起,要求退下時,我同意了。

深夜,我匆匆地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直奔蘭竹軒。今日我有意讓他醉酒,為的就是讓他表現出真實的自己,酒宴散後我就預備來一探虛實,卻有事耽擱了,這麼晚了,不知他酒醒了沒有,心裡這樣想著,腳下加快了步伐。

走進蘭竹軒,院內一片靜悄悄,只有他住的那間房仍透出微弱的亮光,我徑直走了過去,隱隱聽到水聲,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緊張,仿佛有什麼真相馬上就要揭開了。站在門口,我停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

室內,他顯然剛沐浴完,正在穿外袍,背對著門口,烏黑的頭髮濕漉漉地披散著,水珠順著發梢滴到地上,他光著腳站在那兒,竟是那麼純淨無瑕,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看到這一幕,我不由收住了腳步。他沒有回頭,邁步走到軟榻邊,悠閒地側躺了下來,露出一片雪白,卻似乎毫不在意,隨意地與我說著話。我卻再也邁不動步伐,茫然地說完話轉身離開。不得不承認我私心裡還是希望他是個女子的,若他是男子,我與他最終會成為敵人,若他是女子,就……

一朵烏雲飄來,擋住了剛還分外明亮的圓月。夜,似乎更涼了。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蘇紅情意

夜間睡不著,我打發守夜的青玉、藍依二人離開後,在軍營裡漫無目的地走著,無意中聽到蘇、紅二人的對話。

“蕭丞相才智的確驚人。”

“你承認了,你現在應該服我家公子了吧。”

“他的能力自不用多說,這一路打來,許多士兵都是越來越敬服他的,可是他也很無情,這……”

“誰說的,你又詆毀公子,我不理你了。”

“哎,別走,你聽我說嘛。那天你沒看見,我們出征經過平安街時一個女子被人擠得從樓上掉下來,他竟見死不救,理也不理,你說他是不是……”後半句沒說完,想也知道紅袖正瞪著他。

“你懂什麼?當時我家公子若救了她,一定會有更多的女子從樓上跳下來的。”大約是蘇逸斌還迷惑不解,紅袖又補充道:“這還不明白,她們但求我家公子一抱,到那時她們一起跳,我家公子該救哪個呀?你說,我家公子有什麼錯?還是你不相信那些女子會為我家公子這樣瘋狂?”

“信,信,信。”蘇逸斌忙不迭地回答。

聽到這,我淡笑搖首,預備走開,卻在聽到下面一句話後停了下來。

“其實我覺得蕭丞相有件事似乎做得不妥。”

“什麼事?”

“他當時出征僑國,難道他不怕龍國趁機攻打我國嗎?”

“這個事我們也問過公子。公子說他只帶三萬人馬,我國後防並不空虛,而龍國平時對我國邊境的挑釁不過是在試探,他們也只是想找到最佳機會擴張領土。只要我們在對僑國的戰爭中能保持戰戰告捷,一個月內龍國便會忍不住對僑國出兵。”

靜默了一會,蘇逸斌才幽幽道:“蕭丞相果然與眾不同,考慮問題周全細密,做起事來也總是出人意表。”

“可……”轉眼蘇逸斌又低喃道。

“可,可什麼可?”紅袖顯然有些怒意了。

“可他太花心。”蘇逸斌一口氣說完。

紅袖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俏臉微酡:“你瞎說什麼呀?我家公子身邊可一個人也沒有,我們純粹是他的婢女,只不過公子對我們極為憐愛罷了,公子是極好的人。”

“極好的人,你也不能天天把他掛在嘴上,我,我,我……”

“我,我什麼呀我。”

“我會嫉妒的。”聲音極低。

“傻瓜。”……

不願驚擾到他們,我急忙離開。

月光皎皎,在白雪的映襯下,大地一片明亮,冬日其實也是極美的,這種美是純淨、寧靜、祥和的美,我站在營地中央獨自欣賞著這份潔白。“嗖”,有利器破空的聲音,我略側身,手一探,一支羽箭抓在了手中,解開箭身上綁著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龍國已攻下宣城。攥著紙條,我心裡頗為疑惑,從龍國攻打僑國開始就不斷有人以這種方式告知我龍國的戰況,其實只要我略施小計定能抓住那個傳信之人,可我現下只想趕快打完這場仗回到我的竹林,不願節外生枝,於是也就沒有多作理會。這次也一樣,我用手一搓,紙條便化為粉末輕輕揚揚地飄落地上、融入雪中、消失不見。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最後晚宴

一開春,我就加快了攻勢,龍國也不甘落後,僑國防線頓如蟻決之堤一潰千里,不到三月便向乾、龍兩國投遞了降書。乾、龍兩國商討後決定由兩國君主親臨僑國都城幸寧協商戰後僑國的一切事宜。根據兩國君主的命令,我與龍國主帥各率兩萬人先行進駐幸寧以策安全。

進入幸寧後,我嚴令將士們不得與龍國駐軍發生衝突,否則軍法處置。龍國似乎也有意避開我們,就這樣,乾、龍兩國士兵在僑國的都城裡各佔一邊,河水不犯井水地駐紮了下來。

不久兩國君主便來到了幸寧,每日我都陪南宮佚去談判,也就見到了龍國君主和這次攻打僑國的龍國主帥,那龍國君主已六十多歲,有些肥胖,這種人多有血管或心臟疾病,龍國主帥則是一二十出頭的英俊男子,據說是龍國的四皇子。其實這次談判主要是針對僑國廢君的處置及乾、龍兩國對僑國領土的劃分界限問題,連日來我幫南宮佚分析各種形勢、情況,剖析各條款的利弊,為乾國爭取最大的利益,經常徹夜不眠,南宮佚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難解。

這場談判進行了很久,直到四月末才定下來。明日乾、龍兩國君主就要在已擬定好的條約上蓋玉璽了。傍晚,南宮佚突召我共進晚餐,紫月、藍依頗為驚訝,因這幾日我雖與南宮佚形影相隨,但每到吃飯和休息時都會分開。

望著兩張疑惑的小臉,我淡淡一笑,知道南宮佚終要向我下手了,早知道這一天即將來到,於是在南宮佚到達幸寧之前我便派青玉、紅袖出去安排後路了。紫月似乎隱隱感到不安,緊緊抓住我的衣袖,我安慰地拍拍她的小手,然後泰然地朝外走去。

房外一名小太監正在等候,我跟著他來到一用盆花構建成的小型花園內。只見花海中南宮佚坐在桌前,一身皇袍,臉上是一位年輕帝王此時該有的意氣風發,在看到我後他眼中竟飄過一片烏雲,略閃即逝,隨即微笑著說道:“蕭丞相,可喜歡這裡,朕可是讓他們佈置了一整天才弄好的。”

我掃了一眼這些種在盆碟中的花朵,淡然道:“美則美矣,可我想對於花來說,它們可能更想能深植大地,自由成長。”

聞言,南宮佚的臉一暗:“你就真的不能留下繼續輔佐朕嗎?”

我不語。

盯著我看了半晌後,南宮佚忽低下頭輕語:“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直接,這麼斷然?就算你明白我設宴的意思也用不著一來就戳破我、回絕我呀。”語氣裡竟有了絲無奈,稱呼也由朕轉換成了我。

我竟有了絲不忍,剛欲站起身,只覺眼前一陣眩暈,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內。

察覺到我的反常,南宮佚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我手撫額頭,口中隨意答道:“臣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接著抬頭看著南宮佚說:“皇上,如果沒有別的事,臣想回去休息了。”

南宮佚默默點點頭。

就在我快要踏出園門時,身後傳來南宮佚的聲音:“既然愛卿疲累,那明天的簽約儀式你可以不必參加。”我略點頭,抬腳毫不遲疑地離去。

是夜,南宮佚房內,蘇逸斌一聽要除掉我反應激烈:“皇上,蕭丞相這樣的人才不能殺,這次戰勝僑國他是第一大功臣,將士們傷亡也極小,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不管那國都沒有這樣的將才呀,皇上,請皇上三思。”

南宮佚威嚴地說道:“你說的朕都知道,朕還知道他勢力強大、財力雄厚,一旦他有反心就沒人能製得住他。”

蘇逸斌愣住了,帝王的無情他第一次領略到,但還是想力爭一下:“皇上,蕭丞相不可能有反心,這一路上他救災慰民都是用皇上的名義,讓僑國百姓對皇上感恩戴德,仰慕不已。”

“他現在沒有反心,以後呢?再說就算他沒有反心,但若他日他被別人攬入旗下呢?到時他會不會像今日對付僑國一樣對付我呢?”

面對南宮佚的質問,蘇逸斌心有些涼了,唯有沉默。

見他這樣,南宮佚又出聲安慰道:“蘇卿別怕,朕不會懷疑你的,你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朕對你是絕對信任的。”

蘇逸斌恭謹地答了聲“謝皇上”,便不再言語。

南宮佚似乎也有些煩躁起來,說:“朕也知這樣做有些無情,可你不知道朕與蕭亦飛有個兩年之約,兩年後他便不再輔佐我,他一離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朕不能拿乾國百年的基業開玩笑。”

蘇逸斌終於有些了解地點點頭。

南宮佚低頭看了看那份棘手的聖旨,猶豫了片刻後,拿起玉璽重重地蓋了下去,然後遞給蘇逸斌:“明日我走後,你去辦吧。”

蘇逸斌手微抖了一下,接了過來,慢慢攤開來,只見上面寫著:“……丞相蕭亦飛功勞甚大,封定國公,特賜禦酒一杯,其他賞賜待回國後再另行……”看完他抬頭望了南宮佚一眼,後者點點頭,他將聖旨重新卷好,躬身退了下去。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不如歸去

第二日一早南宮佚剛離開,蘇逸斌便帶著人來到了我的房門前,他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敲響了門扇,等了一會不見房內有動靜,又敲了敲還是沒回應,他“啪”地一聲推開了門。

房內整潔如昔,但已不見伊人蹤影,只餘淡淡的茶香縈繞其間。蘇逸斌環視了一圈後,視線停留在靠窗案幾上的一頁紙張上,他忙走過去,瀏覽起來,只見上書:“南宮佚,我受故人之托前來助你,現我能為你辦的事已了,而你我兩年之約也已盡,故此離去,後會無期。”

白紙上墨跡已幹,想來我人早已走遠,蘇逸斌竟不由松了口氣,如釋重負,走到門前,正看到放在托盤中的禦酒,他端起緩緩潑在地上,地面馬上冒出一縷白煙,他心中默念:但願蕭丞相一路走好。

此時的我早已遠離幸寧,一行三人頭戴斗笠,驅馬而行,想著出山要做的事已完,覺得格外輕鬆,趕了一夜的路竟不知疲憊,不停地拍打著座下的馬匹,猶如一只出籠的小鳥般歡快,紫月、藍依更是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我也挑高了嘴角。

“咕,咕”一聲鳥叫吸引了我,抬頭一看,是只白鴿,我伸出手,白鴿飛落在我手上,從鴿腳取出一張紙條看後,我微微一笑:“去鳳霞山。”三人快馬加鞭地離去。

半月後,江湖風聞拈花公子出現在靈鳳鎮,於是大批的江湖人士開始趕往靈鳳鎮。

靈鳳鎮附近的鳳霞山上,我正屹立在山頂,凌晨的風吹起我的衣袍獵獵作響。高處不勝寒,鳳霞山海拔極高,山頂仿若聳立雲間,山頂一邊是懸崖峭壁,我此時所站的地方正是這崖邊,崖下雲霧瀰漫,瞧不真切,等到午時豔陽高照時雲霧散去才模糊可見深深的崖下流水湍急。我要青玉、紅袖找的就是這種地方,記得來前青玉還問:“公子,非得這樣嗎?”我淺笑答道:“不這樣,南宮佚和那些江湖人士都不會放棄尋找我,總有一天會找到,與其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倒不如對這裡的事徹底做個了斷。”

崖上,我負手而立,感受著此刻難得的平靜,終於一切都要了了不是嗎?我閉目柔柔一笑。

太陽從雲海中漸漸探出了頭,周邊的雲彩都染上了一層淺黃。“刷”,有物飛來,我信手一拈,轉過身去,便看見那位慵懶的黑衣人正躺在一株松樹上,未束的長髮披散下來,像一條黑色的瀑布,不羈而又迷人。

他對我懶懶一笑,說:“你這次手裡沒有拿花,送你一朵。”

“謝謝。”嗅了嗅手中的花,我難得好心情的說,又不禁皺眉看了看手中的花:“但你也不用送這麼大一朵呀。”

靈鷹眼一亮:“你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好。”

我輕撫手中的花朵不語。嫩白的花瓣,翠綠的荷心,嬌而不媚,柔而不弱,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荷花果不愧為水中仙。

“刷”,靈鷹一下躍到我面前,深深地望著我,嘴裡卻在調笑:“今天的你格外美,我真的不捨得殺你了,跟我回去做我的男寵吧,放心,我會獨愛你一個的。”說著就想攬住我的肩。

我薄怒,一閃身退後幾步。

靈鷹攬了個空,卻似不以為意,繼續戲謔道:“怎麼,怕我對你先寵後棄?要不等你一進門,我就把那些寵姬都趕出去,只要你一個,好不好?”

我輕咬唇,正要發怒,卻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接著一大批江湖人士湧了過來。

靈鷹微皺眉,轉身瞪著他們。在他的怒視下,那些人竟停了下來。

“鷹影樓?!”有人驚叫。

“他身著黑裳,又繡有白鷹,應該是鷹影樓主靈鷹。”有人沉穩地分析著。

此言一出,四周靜極了。

事後,這些江湖人士都依然說不清自己是被鷹影樓威名所震慴不敢出聲,還是被眼前美景所迷惑而忘了出聲。只見美麗的朝陽下,兩位翩翩佳公子,黑裳衣袂飄飄,如墨髮絲飛揚,一人正懶懶地站著,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瞪視他們,一個卻手執白荷,目光迷離地遠眺他方,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魔一仙同時降臨人間。

“我們找的是拈花公子,請靈鷹樓主行個方便。”一位白髯灰衣的道士說道。

“如果我不想行這個方便呢?”靈鷹輕蔑地說。

“貧道拙號清虛,前任武林盟主歐陽謙是在下摯友,幾日前老友去世,老朽前去弔唁,其女告知老友乃是被拈花公子所害,聞知拈花公子在此,今日貧道勢必要為老友討回公道。”老道肯定地說。

“今日是我與拈花公子的決鬥之日,你們都不得打擾,全都給我滾。”靈鷹毫不留情。

“那貧道只有得罪了。”說完,灰衣老道向靈鷹撲過去,靈鷹冷冷一笑,迎了上去。

 

 

第40章:第四十章 鳳霞泣血

老道與靈鷹很快打得難分難解,我這個主角卻閒在了一旁。

剩下的江湖人士都想得到那高額的賞金,卻又懼於鷹影樓不敢輕舉妄動。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財總有不怕死的,這不,有四個人向我圍了過來,其中一人還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怕鷹影樓,我們陰山四怪可不怕,那麼多黃金白銀不拿是傻瓜。拈花公子你可不要怪我們,現在殺你的賞金可是翻了幾倍,有僑國皇室成員出一百萬兩白銀要你的命。兄弟們,上。”

四人立即向我攻來,我抽出玉笛與他們纏鬥在一起,四人不僅長相怪異,連武功招數也極為詭異,出手配合得天衣無縫,把我的上下左右四路全部封死,招招致命,但應付他們我還是綽綽有餘的,不久他們發現了這點,險招、絕招更是頻頻使出,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太陽越爬越高,沒有時間了,我邊打邊向懸崖邊慢慢退去,忽然我假裝用全力拍出一掌,四人連忙合力接住。這掌實際上我只用了五成功力,對接下我馬上被震得噴出一口鮮血,人也跌出崖外,我驚呼一聲,身體直墜了下去,很快被雲霧吞沒……

崖上,靈鷹聽到驚呼後心下一慌,丟下清虛道長衝到崖邊,卻已不見了我的身影,崖邊只余白蓮花在隨風搖曳,他緩緩蹲下身,輕輕拾起,潔白的花瓣上,點點鮮紅的血跡分外刺目,他的眼慢慢紅了,站起身,轉頭看向後面那群人,濃厚的殺氣令眾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陰山四怪早已逃得不見蹤影,剩下的這群人看到此時的靈鷹頓時後悔剛才沒走,有的甚至雙腿開始不住打顫。

還是灰衣老道出言道:“靈樓主不要生氣,還是趕快想辦法到崖下看看拈花公子是否還有救吧。”

一句話提醒了靈鷹,他看了老道一眼,剛才自己急於救人,將整個後背都暴露給對手,這老道沒有趁人之危,還算俠義,此刻他的話也極有道理。思及此,他轉身仔細觀察起懸崖來。其時正值午時,陽光噴薄而出,耀眼的光線照亮了每一處角落,雲霧也仿若淡了些,隱約可見崖壁陡直,崖下河水洶湧翻滾,真若有人掉下去斷無存活的道理。心下一急,靈鷹便欲直接躍到崖下查看個究竟,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來人鎮定地說道:“靈樓主這樣下去很危險,不若另外找路。”正是老道的聲音。靈鷹立刻冷靜下來,向山邊掠去……

傍晚,鳳霞山頂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空,風更大了,些許樹葉被吹落下來,漫天飄舞,令本是炎夏的山頂竟有了秋的悲涼,一黑衣人正矗立在崖邊,冷冷的山風無情地刮起他的衣袍,撕扯他的髮絲,他卻似毫無所察,仿佛石像般屹立良久,背影孤寂而憂傷。

“紫鷹。”黑衣人突然出口喚道。

一個輕靈的紫衣身影立即出現在他身後,抱拳恭謹地應道:“屬下在。”

“傳我的命令,鷹影樓發出第一追殺令,一定要殺掉陰山四怪。”黑衣人恨恨地說道,眸中也閃出一抹狠戾,但在看到手中的白蓮時又轉為溫柔。抬首眺望遠方,憂傷又重新籠罩了他……

不久,拈花公子的死訊就傳遍了整個須彌大陸,他的離開正如他的出現一樣令人始料不及,許多人還沒法接受這個事實,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傳說拈花公子是天神,因受貶謫來到人間,現歷經劫難後重新回到天上。軍人們尊他為戰神,百姓們卻認為他更像月神,傳說越來越多,越傳越懸,很快拈花公子的事蹟演變成了一個不老的神話在須彌大陸廣為流傳。

 

(上部完。)

 

 

第41章:第四十一章 無天求醫

茂密的竹林,因連日來的綿綿細雨氤氳了一層乳白色的濃霧,秀麗的翠竹在雨霧中若隱若現。

一排竹舍前,各色花朵沾滿雨露,顯得格外嬌豔,花顏或綻或含,呼吸著這清新的空氣,屋前無一人走動,只有雨水滋潤萬物的沙沙聲……

“老頑童,你出來!”一個明顯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這仿若人間仙境的竹林中響起。

“嘎”,一扇房門打開了,韓無天的聲音傳來:“我道是誰呀,原來是聞名江湖的聽濤觀的前任觀主清虛道長呀。”此話用詞恭敬,語氣卻明顯有著不屑。

被稱為清虛道長的人沒理會他的態度,只是直接質問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跑到我的道觀去搗亂?”

“你的道觀?我去過嗎?我不記得了。”

“你把我的聽濤觀弄得烏煙瘴氣,還說沒去過。”

“我沒說我沒去過,只是說我不記得了。”

“你,你這個老頑童,就算你我是老交情了,你也不能把我的聽濤觀拿來這樣耍吧。”

“我也沒怎麼樣嘛,只是在牆上畫了些畫,然後讓你那班徒子徒孫們瀉了幾天而已。”

“畫畫?你那畫的是什麼呀?”

“好像只是些美人圖吧。”

“美人圖?你在道觀四壁畫滿露胳膊露腿的女人,還說只是美人圖,你知不知道這對出家人的清修會造成多壞的影響。”

“只是些美人圖,又不是春宮圖,你那麼兇幹什麼,一個出家人火氣那麼大。再說畫些美女更有助於他們清修。”

“你……”

“本來就是,只要他們對著這些美女們能不動心,那就修行到家了,以後就不用再吃什麼素,念什麼經了。多好呀,你看我是在幫你呃。”

“你強詞奪理,你……”

“師父。”一個溫潤的年輕男音勸阻了暴怒到極點的人,大概怕他罵出什麼難聽的話。

“好,我只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做?給我個理由,不然今日我定不罷休。”清虛道長似乎冷靜下來了。

“罷休!你肯罷休我還不肯呢,你傷了我最心愛的寶貝兒,我還沒找你親自算賬呢。”韓無天的火氣倒挑起來了。

“什麼寶貝兒?幾年了,我都沒到你這兒來過,什麼時候碰過你的什麼寶貝啦?”

“明明你就有份傷我的女兒,還不認。”

“哧,誰不知道你是個孤老頭子,無兒無女,也就前幾年撿回個小孩當徒弟,還跟我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又說什麼他不喜歡見生人,死活不讓我瞧,依我看他不是長得太醜,就是太蠢,怕我看了笑話你吧,哈哈哈……”

“你……”韓無天的怒火一下漲到了極點,正要出手,屋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喚:“爹爹。”冷玉般的聲音立時讓韓無天靜了下來,舐犢之情爬上他的臉龐,他轉頭柔聲道:“乖女兒,吵到你了,你好好休息,爹爹過會再來看你。”說完他示意眼前的人跟他走了出去。

離房屋遠些後,韓無天才認真地說道:“清虛老兒,這次你真的要幫幫忙了。”

清虛道長笑道:“你老頑童也有求人的一天。”

“不是跟你開玩笑。”韓無天急急道:“菲兒不知道受了什麼傷?經常咳嗽,雖不是很重,但也總不見好,這樣都幾個月了,我怕她咳久了傷身,所以找你來看看,你知道了我下毒解毒的功夫還不錯,可論醫術又有誰比得上有神醫之稱的你呢”

清虛道長白了他一眼,說:“現在知道誇我了,剛才是誰那麼囂張呀。”

“好了好了,我給你道歉還不成,可菲兒的傷也確實與你有關呀。”

“與我有關?”

“先不說這些啦,就說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吧。”

“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又開口求我,我怎能袖手旁觀,看著你的寶貝兒出事呢。”清虛道長故意把“求”和“寶貝兒”兩音咬得重重的。

韓無天白了他一眼,領著他們向那間攀滿薔薇花枝的竹屋走去。

 

 

第42章:第四十二章 善意欺瞞

“叩叩叩”,韓無天敲響了房門:“菲兒。”

房門慢慢打開了,茶香撲面而來。開門的人瞟見站在最末的身影后,愣了一下,但還是馬上讓到了一邊,韓無天卻沒注意到有什麼不妥,直接與她擦身而過走入了房內。

屋內除了幾束鮮花外再無任何其他裝飾,簡潔地擺放著些桌椅,靠牆的床鋪上白色紗帳低垂,帳內不時傳來一陣壓抑的輕咳。隔著紗帳,韓無天小心翼翼地問道:“菲兒,這位是清虛道長,爹爹很擔心你的傷勢,你能不能讓他幫你看看?”

帳內的人兒沉默了一會,才說道:“爹爹,我突然很想吃逍遙樓的米酒湯圓。”

“等看完了傷,爹爹再去買,好嗎?”韓無天試探地問。

帳內人立即說道:“可我現在就想吃。”語氣裡竟有了絲嬌嗔。

“那讓青玉她們去,好不好?”韓無天有些為難了。

“不好,她們沒有你跑得快。”帳內的人斷然拒絕。

“好,好,爹爹現在就去買。”寵溺地說完,韓無天向清虛道長一使眼色:“好好給她看看,等我回來我們再聊。”清虛道長認真地點點頭。

韓無天剛走,帳內人便再也抑制不住,猛烈地咳了起來,清虛道長一驚,衝到床前,就要掀開帳帘。屋內站著的四人急欲阻攔,卻已來不及了,帳帘掀開的一剎那,清虛道長愣住了:“是你!”

帳內,我一手用帕摀唇,一手輕輕一揮,青玉四人立刻退了下去。稍後,咳聲漸止,我昂起頭,望著眼前的人淺笑道:“道長請坐,藍依,看茶。”清虛道長卻掃了眼我隨意團起的絲帕,一把將它從我手中搶過,攤開一看,潔白的絲帕上一團鮮豔的血花觸目驚心,他震驚地望著我:“你的傷勢竟如此嚴重,老頑童怎麼說只是久咳不愈?”

我向後躺去,又重新斜斜地靠坐在床上,盯著清虛道長的眼睛說道:“此事還請道長不要告訴爹爹。”

清虛道長不解地問:“為什麼?”

“我不想爹爹擔心,所以還請道長答應我,不要讓爹爹知道。”我雲淡風輕地隨口答道。

清虛道長盯著我看了半晌,才說道:“除非你先讓貧道給你把把脈。”

“好。”我一口應承。

清虛道長反而疑惑了,但他還是走上前來,細細地為我拿起脈來。這一動作持續了近一炷香,這段時間裡他的眉越皺越緊,我卻似毫不在意,只是閉目養神,偶爾發出一兩聲輕咳。最後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腕,輕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睜開眼微微點頭。

他輕嘆一聲,道:“你被摧心掌傷了心脈,本來依你的武功來說,要恢復本也容易,但因你的心脈本有舊傷,傷上加傷……”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看看我波瀾不驚的臉,繼道:“恐怕連貧道也束手無策。”

我悠然淺笑:“勞道長費神了。”

見我如此態度,他驚訝了,看了我一會後贊道:“你小小年紀,竟如此看破生死,連貧道這修行數十年的人也自嘆弗如。”

沒有理會他的贊嘆,我只是提醒道:“還請道長記得答應我的事。”

他馬上正容道:“貧道答應你的事自會做到,我也不想老友整日憂心,畢竟老頑童若不笑便不再是老頑童了。”最後一句變得語重心長起來。

“多謝道長。”我誠摯地謝道。

“不必言謝,治不好你貧道心中有愧。”

我一笑而過,側首交待道:“青玉,替我好好招待道長。”

“不必了,老頑童應該快回來了,我還是去他房中等他吧,你好好休息。”

我微頷首,向青玉一示意,又合上了雙目。其實鳳霞山一事本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崖下我早已讓青玉四人扎上了大網,待我跌下後迅速撤網離去,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陰山四怪成名的武功竟是摧心掌,這一掌讓我因施用迷心大法所受的舊傷復發,心中十分明白這次傷勢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性,從沒抱任何希望,只是想盡辦法瞞著韓無天,不想他擔心焦慮。想到韓無天能繼續無憂地過每一天,我輕輕挑起了嘴角,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師徒對話

一走出門,清虛道長便忍不住問道:“青兒,你怎麼了?”

“師父……”身邊的年輕男子欲言又止。

“你別告訴為師你沒事,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一聽到她的聲音你就開始發呆,進屋後更是失魂落魄,對了,還有那次,當我告訴你拈花公子墜崖後你明顯面有悲哀之色,你……”

“師父。”年輕男子瞥了眼緊隨其後的青玉,打斷了清虛道長的問話。

清虛道長識趣地噤了聲。

青玉什麼話也沒有說,領他們進入韓無天的房間後,沏上茶水,便帶上門走了。

“青兒……”,見青玉離去,清虛道長迫不及待地又要問。

“師父”,年輕男子又一次打斷他的問話。斟酌了一下,年輕男子才再度開口道:“其實在傲峰山莊,徒兒曾見過她一面。”

提起傲峰山莊,清虛道長臉一紅:“那件事子辰賢姪已經跟我講清楚了,確實不怪拈花公子,想不到歐陽謙竟是個如此假仁假義的傢伙,若不是菲兒揭露他的真面目,還不知還會有多少人上他的當。都怪我當時太心急了,竟聽信了鈴兒那丫頭的一面之詞,衝動地上了鳳霞山,間接地害了菲兒。”後悔不已,清虛道長口中竟不自覺地親切改稱我為菲兒了。

“師父是個性情中人,聽聞好友出事,難免會出差誤,這不怪師父。”年輕男子,即翟青安慰道。

清虛道長還想說什麼,這時韓無天推開門走了進來,翟青連忙站起身找了個籍口走了出去。

來到房外,翟青頓時松了口氣,剛才真的很怕,如果師父再追問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告訴師父自己曾對女扮男裝的拈花公子動情吧。抬眼望望那間花枝纏繞的房間,喜悅與擔憂同時湧了上來。先前聽到她熟悉的聲音還有些不敢置信,但在看到前來開門的青玉後便肯定了,她還活著,真好!沒有聽清她與老頑童對話,只知道自己的心已歡喜得快要跳出來了。斜躺在床上的她只著一白色內袍,明顯是女兒身形,這反而讓自己不敢隨意靠近了,只站在門邊靜靜地望著她,心在聽到師父無能為力的嘆息後頓時沉到了谷底,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想到這裡,俊朗的面容上滿是濃濃的憂傷。

 

 

第44章:第四十四章 事實真相

不知道清虛道長是怎麼跟韓無天說的,總之韓無天終日微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晚飯時他高高興興地與大家喝酒,很快便醉倒了。

安排青玉她們扶韓無天去休息後,我也預備回房。清虛道長卻攔住了我,他不解地問道:“我不明白你是怎麼騙過老頑童的,畢竟他也略通醫理。”

三個字從我嘴裡輕飄飄地拋出:“惑醫丸。”這種藥丸能讓人短時間內改變脈象,就算最高名的醫生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清虛道長卻驚訝極了,失聲道:“惑醫丸?!這種藥丸裡面含有讓人上癮的東西,你不要命了。”

“我只服了幾粒,不礙事的,咳咳。”

“那你知不知道這種藥丸也會加重你的傷勢。”

我不語,但淡定的神情卻分明告訴了他,我十分了解這種藥丸的效用。

清虛道長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瞪著我。

我毫不在意地喝著茶,最終他低嘆一聲:“你這丫頭,看不出你居然這麼關心那個死老頭子,得女如你,他也該無憾了。”

清虛道長當然無法明白我的心思,想我兩世均沒有得到父母的疼愛,甚至有被厭棄之嫌,心中是何等的痛與哀,而韓無天呢,他在撿回我之後可謂悉心照顧、萬般寵溺,在我心目中他的地位重要至極,他的感受當然也就是我最顧及的,為了讓他開心什麼我都做得出來,何況只是服些藥物。

見他再無話可說,我輕咳兩聲後離去。

目送我離開後,翟青望著清虛道長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師父,那惑醫丸到底是何物?”

“此藥丸是由當年有藥怪之稱的高潛所創,其有兩種功效,服用一粒可讓微弱之脈象變強,而同時服用二粒卻能讓強壯之人出現假死現象。當年許多人都利用它來耍弄陰謀詭計,但後來發現它會讓人上癮難戒最終傷身,所以漸漸地就很少人使用了。而菲兒本有傷勢,服用此藥後就算不上癮也會傷身,這傻孩子為了老頑童竟做到如此地步……”清虛道長說到這,竟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唯有嘆息。翟青聽聞亦無言了,頓時房內靜悄悄的。

一會兒紅袖走了進來,帶他們去了歇息處。到了地方,紅袖卻不退下,隻立在原地不動,片刻後青玉、紫月和藍依也相繼進來,卻都只是幹站著半天都沒人說話,清虛道長莫名地看著她們。最後還是青玉鼓足勇氣問道:“道長,請問公子的傷勢到底如何?”早上便想問卻又怕聽到實情,現在四人相邀同來,多少有了支撐的力量。

清虛道長先還頗驚奇她們的不知情,但轉念一想,依我的脾氣恐怕不會對她們講詳情,所以她們大概也只知道我偶爾咳血卻不知我到底傷勢如何了,於是他嘆口氣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倔,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擔著。”忽然發現自從見過菲兒後似乎變得越來越愛嘆氣了。搖搖頭,掃了青玉四人一眼,只見四人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再嘆,索性明白地告知她們:“菲兒傷情極重。人之根本在於心,心脈受損,血液運流便出問題,血流不暢嚴重的便會死亡。菲兒心脈傷重,現已偶爾出現供血絮亂,這也就是她會咳血的原因,若非她內力深厚又會自配些藥物調理,恐怕早就……”

“那公子……”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帶著些微希翼,小心地問道。

“她的傷勢太重,我也沒有把握治癒,如果我估計沒錯,她,她很可能過不了明年冬天。”狠狠心,還是道出了實情。

四女立時愀然欲泣,齊齊跪下道:“我們知道道長有醫神之稱,還請道長救救我家公子。”

“菲兒的傷多少與我脫不了干係,而且這孩子良善孝悌,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會留下盡全力醫治她的。”清虛道長邊說邊連忙去扶她們。

四女互相依偎著哀哀而退,清虛道長也感傷不已。屋外雨漸漸大了,嬌嫩的花瓣仿若不禁摧殘紛紛掉落在地,夜更寂寥淒冷了……

 

 

第45章:第四十五章 情根深種

薄雪未消,梅林里花兒開得正盛,白雪下零星露出點點猩紅,紅白相襯,分外嬌豔。梅樹旁青衣男子痴痴地望著眼前的人兒,雖仍是那身黑袍但明顯寬鬆了,黑綢般的秀髮不再高高束起,只是松松系在腦後更添了份悠閒隨意,有幾縷髮絲脫離了束縛輕輕飄拂到臉頰上,秀美的臉龐略呈蒼白之色,這些都讓他的心泛起絲絲疼惜。

站在前面的我並沒注意到這些,此時我的眼裡只有紅梅,手不停地揮舞著,一副紅梅圖很快完成了,換上沾墨的毛筆在圖的左上角題寫:桃未芳菲杏未紅,衝寒先已笑東風。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看來豈是尋常色,淡淡由他冰雪中。(出自《紅樓夢》)

放下筆,細細端詳圖畫,我忽然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我一手緊緊抓住桌案,一手摀唇,身體開始慢慢彎下,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我幾乎無法站立了,身後的翟青也察覺了不對勁,急急上前幾步。

餘光瞟見遠處正向這邊觀望的韓無天,我連忙靠入翟青的懷中,用他來支撐自己虛軟的身軀,順便擋住韓無天的視線。感覺到翟青的不自然,但我別無選擇,自清虛道長與翟青在竹舍住下後,韓無天似乎越來越喜歡翟青,總想撮合我們兩個,現在他經常支開青玉四人,讓我與翟青獨處。就像眼下我的身旁只有他一人,不想韓無天發覺我的不適,唯有拉他來擋擋了。

等我咳完從他懷裡抬起頭時,發現他的俊臉通紅。是呀,雖然他經常與我獨處,但我們在一起時,常常是我自忙我的,他則在一旁默默地遞茶端物,兩人總是距離兩尺以上,現在我卻貌似親密地撲進他的懷裡,怕他誤會,我拿開摀唇的絲帕解釋道:“我爹爹剛才在後面。”

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嘴裡卻說道:“我明白的。”

我勾勾唇角,轉身將紅梅圖輕輕卷起,裹緊披風向竹舍走去,獨留翟青在原地,收拾他凌亂的心緒。

一抹灰色身影走近他:“青兒。”

聽到聲音,翟青回過神來,收起粘在我背影上的目光,轉而看向來人,看清後恭敬地叫道:“師父。”。

清虛道長皺著眉,憂慮地看著愛徒:“青兒,你不可以喜歡她的,你知道她……”

“師父。”不願聽到那個不祥的字,翟青打斷了清虛道長的話,苦笑道:“我沒有辦法,師父,我情不自禁。”見到如慈父般的師父,翟青不由如實道出心事,話語中隱隱透著淡淡的憂傷,還有些許無奈。

複雜地瞟了眼翟青,清虛道長幽幽道:“也許為師當初決定留在竹林是個錯誤。”

“師父,你沒有做錯。其實我很高興能陪在菲兒身邊,就算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了,真的,我很心滿意足。”翟青急忙表白。

“其實菲兒真是個好女孩,才華橫溢,能力卓著又保有一顆純良的心,堪稱一奇女子,可惜……”清虛道長頓了一下,嘆惜道:“這大概就是天妒紅顏吧。”

語畢停了一會,二人相攜離去,唯余紅梅在寒風中欣然怒放。

 

 

第46章:第四十六章 再別竹林

幾日後韓無天來到我的房間,一進門他就打發青玉四人出去了。今天的他看起來格外鄭重,我心中一動,表面上卻只是繼續靜靜地閱讀書卷。

他在我旁邊坐下,思索了一會才試探著問道:“菲兒,你覺得翟青怎麼樣?”

短短一句話便讓我明白了他的來意,但我故作不解地望向他,他立即將目光調到別處,囁嚅道:“是這樣的,菲兒你今年已經十八了,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

我淺笑:“不老頑童什麼時候改行當媒婆了,咳咳。”

要是以往韓無天一定被我糊弄過去了,但這次事關我的終身,他居然無比認真起來:“菲兒,爹爹知道你是玲瓏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爹爹的意思,不要又妄圖轉移話題。”

“爹爹。”我有些無奈。自從我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後,在他的面前我便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情,再無法像以前一樣對他採取不理睬的態度,而作為父親,他關心自己女兒的終身本也無可厚非。可我又該怎麼回答呢?

“咳咳,爹爹,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件事,就讓我再陪你一年吧。”想了一會後,我答道。

韓無天又想說什麼,我馬上接著說道:“你放心,一年後我保證把自己嫁掉,可以了吧。”說完還調皮的一笑。

韓無天立刻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子,說:“好好好,就依你,爹爹也真的有點捨不得這麼快把你嫁掉呢、”

我們又聊了一會,韓無天才開心地離去,他剛走,我就陷入了沉思。回到竹林後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曾經兩次要青玉四人離開,第一次她們以眼淚攻勢戰勝了我,第二次我狠心將她們逐出門外,她們竟跪在門前久久不肯離去,直至深夜,最終還是怕她們凍病的我先繳械投降;而這段時間我咳血的次數逐漸增多,前幾天在梅林發生的事也讓我明白,要想瞞住韓無天將會越來越難,不希望他因我而憂心,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希望看到他每天都快樂。看來無論是為了青玉四人的幸福,還是為了老頑童的笑容,我只有再度離開了。

春暖花開的時候,我以想出外散心為由向韓無天辭別,他見我似乎精神漸好便一口應承了,只是以我的安全為由非讓我帶上翟青,我沒有拂逆他,畢竟可能這是我最後能答應他的一件事了。

躺在馬車裡,我似是平靜地閉著雙目,內心其實卻是波濤洶湧。兩次出山皆屬無奈,不同的是此次一別恐難再回,為了韓無天永遠不知道我的死訊,這幾日我精心編寫了各種書信,這些書信以後將會陸續寄給韓無天,信中我虛構了一個美麗的故事,讓韓無天以為我只是在外暢遊山水,快樂翱翔,這樣他便可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不老頑童了,但也因此我死後只能長埋異鄉,不能回到竹林這個我成長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心中默默祝福著韓無天,我輕咳兩聲,說道:“去麗都。”青玉四人露出不解之色,但還是立刻照做了。

馬蹄聲聲,車輪滾滾,竹林越來越遠了……

 

 

第47章:第四十七章 重入麗都

麗都,又是一年春,櫻花仍然浪漫如昔。大將軍府門前駛來一輛青布馬車,馬車極為普通只是略為寬敞些,車前坐著一青衣男子和一黑衣女子。到門前後,黑衣女子敲響了紅漆大門,門應聲而開,裡面探出一稚嫩小臉,小門童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黑衣女子,青玉遞給他一枝櫻花:“將這個交給大將軍。”小門童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還是接過花通報去了。

片刻後,府內傳來急促地腳步聲,蘇逸斌如一道旋風般地卷到門前,一見來人頓時又如定格般地不動了。馬車內輕咳聲過後,清冷的聲音響起:“蘇大將軍,別來無恙。”蘇逸斌立時激動萬分,疑惑、不信、震驚、喜悅同時在他臉上閃過,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收斂了一下情緒後他命道:“小何,快去,讓府中的人全部迴避。”先前的小門童唯唯喏喏地應著,撒開腿跑了,心中卻嘀咕不停,從沒見過久經沙場的大將軍如此失態過,不知車內到底是何人呢?

蘇逸斌親自引導著,馬車從側門直接進入了大將軍府內宅。抵達後,車上先後跳下青衣男子和四位黑衣女子,蘇逸斌的心也在此時提到了嗓子眼,只見車內最後緩緩走出一位黑衣公子,他外罩一黑色斗篷,斗篷極大,幾乎將他的臉完全遮去,只隱隱露出半截挺秀的鼻樑和薄薄的淡唇。蘇逸斌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那頎秀的身姿,那只現部分卻仍明顯英俊的臉龐,除了他還會是誰呢,蘇逸斌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蕭丞相。”

黑衣公子,我以虛拳摀唇輕咳數聲,淡淡道:“往事已矣,大將軍又何必用舊日稱呼喊蕭某。”

蘇逸斌歉然地一抱拳:“公子莫怪。只是這蕭丞相三字早已深入人心,他是我乾國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朝廷重臣,百姓們對他極為崇拜,自他以後再無人擔得了這丞相二字,現如今我國丞相一職已被分為文相、武相兩部分。”

他竟隨紅袖們喚我作公子,我欣然一笑,可見他心中依然有紅袖,不枉我跑這一趟。但,我略為疑惑:“崇拜?!”

“是的,丞相一職被撤,其部分原因是因為後來實在無人能超越蕭丞相,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百姓們心中的蕭丞相已被神化,他們不願別人再擔任這個職位,所以……”

蘇逸斌正待往下說,突然一陣優美的歌聲飄來:“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歌聲哀婉淒迷,卻又透著濃濃的相思之情。

一時大家都安靜了,隨著歌聲氣氛低迷起來。半晌蘇逸斌輕問道:“不知公子可還記得雲娘?”我沒有說話。

看不清我的表情,蘇逸斌繼續說道:“當年蕭丞相平安街一行後,麗都人人爭相傳頌丞相的俊美與才情,女子們更是將蕭丞相視為夢中人。後來不知是誰說丞相曾邀名妓雲娘在湖上泛舟,徹夜敘情,於是大家紛紛將矛頭指向她。”說到這,他的語速越來越慢,邊說邊不停地掃視我的臉:“我不知道他們對她做了什麼,只是當我在大街上發現她時,她已形同乞丐,雙眸俱瞎,面容盡毀。”

我依然不語,只靜靜地站在那裡,偶爾輕咳幾聲。

“她隨我回來後,終日只是唱著這首歌曲,據說是由蕭丞相所授,我看得出來她仍想念著蕭丞相。”說到這,蘇逸斌小心地問道:“公子,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輕輕搖首,我淡然道:“蕭丞相已死,從此再無此人。”

望了一眼歌聲飄來的方向,我心中暗嘆。雲娘,想不到僅僅一夜徹談竟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傷痛,再憶起那晚你該是怎樣的心情呢?人生真是變幻莫測,想不到我們會有再見的一天,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現在的你我又該如何相見呢,你面容盡毀定不願見人,而我也……

唇微動,我交待道:“請好好照顧她。”蘇逸斌立即答應了。

掏出玉笛,《在水一方》的曲音悠悠響起,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憂傷的歌聲嘎然而止。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花廳敘話

晚飯後,眾人在花廳裡飲茶。說是花廳卻無一花一葉,幾盆雕鑿精緻的松竹擺放其間,整個廳擺設簡單幹練,頗符合一將軍的氣度,卻也向別人表明此府尚無女主人的事實。

輕啜口茶,我忽道:“我要見南宮佚。”

所有人均一震,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蘇逸斌猶豫著:“公子……”欲言又止。

我放下茶盞,說道:“放心,他不會殺我的。”

蘇逸斌訝異道:“公子知道?!”見我不答,他又道:“當年若不是公子走得及時,恐怕御賜毒酒早已要公子的命。”

“什麼?”藍依叫道:“公子為他出謀劃策,為他征戰奔波,若沒有公子,他恐怕連皇位都坐不上,他……”

“藍依。”打斷了她的驚叫,我微怒:“閉嘴,咳咳咳。”畢竟南宮佚是一國之君,這雖是大將軍府,但難保沒有隔牆之耳,禍從口出,藍依太大意了。

不明白我的心思,眼眶一紅,小人兒委委屈屈地低下了頭。

“公子定是早就料到了吧。”青玉幽幽地說。

“自古功高震主,何況南宮佚本就忌憚我的勢力。”坦然告之。

“那公子為何還要……”青玉話說一半就斷了。

我輕輕咳了幾下:“我現在對他已無威脅,放心,我只是有件事必須跟他談談。”聞言,青玉四人和翟青均神色一黯,唯蘇逸斌一人滿臉不解。

“好了,此事麻煩蘇大將軍安排一下,我累了去休息了。”我不容置疑地確定道。

“公子。”看我欲走,蘇逸斌忙出聲道:“剛才雲娘派丫環來找我,問方才的笛音為何人所吹。我說只是一位普通朋友,人已經離開了,恐怕再不會來。”

悠悠一嘆,我不置一詞,抬腳走出花廳。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君王的心

第二天蘇逸斌一下早朝就來到我房間,急急道:“公子,皇上令我立即帶您進宮。”半炷香後,一輛馬車從大將軍府駛出,直奔皇宮。

蘇逸斌拿著南宮佚所賜的金牌,帶著身著斗篷的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皇宮深處。

我們一踏入禦書房,南宮佚便示意所有閒雜人等退下,偌大的書房內只剩我和南宮佚兩人,頓時變得靜悄悄的。

我想了一會,抬起手將斗篷緩緩拉下,向面前禦座上的人望去。近一年沒見,故人風采依舊,此刻那雙深沉的俊眸正凝視著我。

我微微彎彎腰:“草民參見皇上。”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問道:“聽蘇愛卿說,你要見朕?”

我正欲作答,卻猛的咳了起來,這次我沒有試圖壓制,反而誇大地表現病情的嚴重。猛烈地咳聲中,我慢慢蹲了下去,南宮佚倏地站起身,卻再沒有其它的動作。片刻後咳聲漸止,我似乎艱難地站起身,絲帕拿開後現出唇角明顯殘留的血跡,南宮佚的臉色瞬息萬變,忽的他喚道:“來人,宣御醫。”

御醫到達時,我已拉上斗篷,穩穩地坐在南宮佚賜的座椅上。老御醫行禮後走上前細細地為我把脈,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他鬆開手,跪在地上:“這位公子的病極為嚴重,老臣,老臣無能為力。”

南宮佚一聽,喝道:“什麼叫無能為力,無用就是無用,滾到一邊去。來人,把所有的御醫都叫來。”

我安靜地坐著,由著南宮佚鬧騰。心裡明白他絕非是擔心我的病情,而是需要確認我是否真的病重這一事實。而剛才那位老御醫在為我把脈時也不可能沒有診明我是一名女子,自古男女脈象不同,男為陽脈,女為陰脈,只是見我神秘打扮,不知南宮佚是何意,不敢貿然說出罷了。

等所有的御醫都頹然地跪在地上時,南宮佚明顯表情一松,但嘴裡卻不停地罵著:“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養你們有何用,來人,全部給我拖下去砍了。”

“慢。”雖明知他是在做戲,但此時我卻不得不開口了。然而御醫中卻明顯有人信以為真,嚇壞了,竟脫口而出道:“皇上饒命,並非我等無用,只是這女子明顯身有舊傷,卻又傷上加傷,才會……”這名御醫語無倫次地說著,而南宮佚早已聽不清他後面說的是什麼,只是震驚地望著我。

我沒有理會,只是繼續說道:“皇上,連有神醫之稱的清虛道長都束手無策,又怎能怪得了他們,咳咳。”

御醫們一聽頓時磕頭如搗蒜,南宮佚不耐地揮揮手:“滾。”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御醫全部退下,房內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南宮佚仍在消化著剛聽到的資訊,而我也不語,寧靜在延續,直到南宮佚終於喃喃出聲,他說道:“蕭亦飛?蕭亦菲?朕的蕭丞相,你瞞得朕好緊,果然好本事。”言語裡盡是對被騙而有的不滿。

我微嘆:“皇上不是早就有所懷疑嘛。”

他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聲停止後,他問道:“不知你找我有什麼事?”語氣有著確認我無害後所應有的輕鬆。

“不知皇上是否記得您還欠我一個條件?”

聞言,南宮佚收斂笑意,謹慎地答道:“記得,不知你想要什麼?”

“我只要皇上賜婚。”

“賜婚?!”

“不錯,給紅袖和蘇逸斌大將軍兩人賜婚。”

“紅袖,如果我沒有記錯,她是你身邊的丫頭。”

“對。”

“可她只是一名丫頭,怎配得上我堂堂乾國大將軍。”

“皇上,這就是我的另一個條件。”

思索片刻後,南宮佚承諾道:“好,我答應你。”

我站起身,略彎腰:“謝皇上,咳咳。”

聽到我的咳聲,他神色微變:“你的病……”

“皇上,若沒有其它的事,草民想告辭了。”我打斷了他的話。

見我欲走,南宮佚突然衝動地說:“蕭亦菲,你願意留在朕的身邊嗎?”

我止住身形:“皇上,你明白的,我並不適合皇宮,而你也並不愛我,可能有好奇,有欣賞,也有絲憐惜和喜歡,但你絕對無法愛我,又何必留下我呢?”

南宮佚笑道:“果然是聰明的女人,可是太聰明的女人往往讓男子自慚形穢,望而卻步,蕭亦菲你真該收斂一下自己的鋒芒了。”

我淡然一笑,轉身離去,快到門口時,南宮佚的聲音又突兀地響起:“蕭亦菲!”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他繼道:“菲兒,能讓我再看看你嗎?”

我微側首,低聲道:“皇上,你既然願放我離去,又何必再看。”

身後靜默了一會,南宮佚的笑聲傳來:“正是如此。你,走吧。”

我沒有再回頭,邁步走了出去。

望著我逐漸模糊的身影,南宮佚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口中輕語:“菲兒,你怎知朕不會愛上你……”

 

 

第50章:第五十章 現實與夢

兩日後,南宮佚頒下詔書,封紅袖為拈紅公主,賜婚蘇逸斌大將軍,刻日完婚。

拿到詔書那天,紅袖、蘇逸斌及眾人都明白了我的心思,均悲淒淒地望著我,紅袖更是抱著我哭得慘兮兮的,我則一皺眉,甩開她們掉頭走了。

接下來幾天大將軍府上下忙得手腳朝天,雜亂一片,處處張燈結綵,掛紅披綠,恭賀的人也如潮水般湧上門來。素愛清靜的我被蘇逸斌安排到了偏僻的西廂閣,院前派有專人把守。

推開窗戶,院內滿是各色鮮花,知道我要在這住一段時間,青玉四人早已將西廂閣收拾了一番,移植來許多花草,此時春色正好,繁花鬧上枝頭,鳥聲啁啾,一派大好風光。

青玉端了杯茶遞給正站在窗邊欣賞風景的我,略為憂慮地問道:“公子,皇上怎會答應賜婚的?”

“放心,我沒有答應他什麼,只是讓他知道我命不久矣。”品著茶,我依然雲淡風輕。

半晌,青玉才戚戚然地說道:“公子是在為自己安排後事嗎?你想把我們一個個都嫁出去,自己好安心離開。那青玉現在就告訴公子青玉不嫁,青玉要一輩子跟著公子,公子若不在了,青玉也決不獨活。”

看著眼前這張倔強決然的小臉,我徹底無語。

“公子,公子。”這時藍依闖了進來,焦慮地說:“公子,紅袖不肯上花轎。”

“這又是在鬧什麼?”我有些惱怒了。

藍依囁嚅道:“紅袖說,她說……”

“說什麼?”我喝道,眉已經皺得緊緊的了。

“她說除非,除非公子答應以後還讓她跟著公子。”藍依連忙一口氣說完。

“還跟著我,跟著我幹什麼,做人家的妻子了就該好好呆在相公身邊。”

“可她說,她說如果公子不答應,她就,她就不結婚了。”

“反了,反了,我還沒死,你們就一個個都開始不聽我的話了,是吧,咳咳咳……”盛怒之下,我猛咳起來,十指緊扣窗櫺,身體軟軟地靠在牆壁上,一口鮮血倏的噴到地上,濺落成朵朵紅花。青玉、藍依立即嚇得臉色慘白:“公子,公子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我們聽話,我們聽話還不成嗎。”邊說邊將我扶到床上躺下。

我微喘著氣道:“青玉,你去幫紫月給紅袖著嫁裝,你告訴她如果她不嫁,以後休想再見到我。”青玉忙點點頭走了。

“公子。”藍依邊拿沾濕的巾帕擦拭我唇角的血跡,邊無奈地喚道。

我沒有應聲,只是閉上眼睛,略感有些疲累,靜靜地睡去。

睡夢裡似乎隱約瞧見南宮佚坐在床邊,他略為憂傷地看著我,過了一會他伸出手將我的髮辮散開,十指在黑發中穿插掠過。影像漸漸模糊起來,我又睡著了,但我感覺到他的手輕撫上我的臉龐,柔聲喚著我的名字,有溫潤劃過我的唇……

再醒來已是午夜,腦中殘留的夢境是如此真實,看著床上已解開的發帶,我慢慢坐起身,掃視房內,發現我掛在牆上的紅梅圖不見了,而桌上分明有些灰渣,迷香!想不到我自認是用毒高手,既然被最下三濫的迷藥給製住了,也是我太大意了,南宮佚是蘇逸斌的主子,無論蘇逸斌多尊敬愛戴我,他都會對南宮佚的命令恭順遵從。

看來是時候離開了,我心中暗嘆,只是夢境中南宮佚那充滿柔情的雙眸讓我迷惑了,他到底想幹什麼?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擦身而過

翌日,我便宣布了要離開的決定。談話間,蘇逸斌明顯躲閃的神色讓我肯定了昨夜的猜測,我沒有追究,畢竟他已是紅袖的丈夫,不想二人的感情因我而有裂痕。

但紅袖一聽說我要走,便撲的一聲跪在地上:“求公子帶上紅袖。”

“你……”我正待溫言規勸,紅袖卻打斷了我,堅定地說:“請公子帶上紅袖。”

我眉一皺,怒氣上湧。這時蘇逸斌及時開口了:“蘇某懇請公子帶上紅袖。”

我調轉目光,不滿地瞪著他。雖然隔著斗篷,他看不到,但也應感受得到我的怒氣。

“公子。”他接著說道:“如若你不帶上紅袖,恐怕紅袖今生也不會快樂,公子一向心疼她們,定然不願看到這個結果吧。”

一愣,思索片刻後,我輕輕點了點頭。

四人一見我鬆口,立即歡歡喜喜地整理行裝去了。

我無奈地嘆口氣,轉身望向窗外,輕咳幾下。

蘇逸斌悄悄走到我身後,低聲道:“公子,皇上只是想再看看公子,昨日他並沒有對公子無禮。”這我自然知道,畢竟我曾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在那個強調宣傳性知識的年代,稍有年紀的人都懂得如何判斷自己是否被侵犯。

知道我不會出聲,說完這些後蘇逸斌便退下了。

一會,青玉走了進來:“公子,東西已經收拾妥當,但那幅紅梅圖怎麼也找不到了。”

我微頷首,表示知道了。將我在竹林畫的幾幅圖帶在身邊,只不過是為了慰藉自己偶爾思念的心,畢竟那是我成長的地方,想不到被南宮佚拿走一幅,罷了,沒了就沒了吧。邊想,我邊隨青玉走向馬車。

馬車旁,翟青與紫月們早在此等候,紅袖與蘇逸斌正在依依惜別。見我過來,蘇逸斌立即一揖:“請公子保重。”我沒有說話,只是登上馬車,毅然地再次離開了櫻花漫天的迷人之都 麗都。

馬車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行進得非常緩慢,七日後到達了逍遙樓。

此時的我,正身處在逍遙樓一臨江雅間裡。逍遙樓,經常要韓無天到此為我買米酒湯圓,自己卻從來沒有來過,沒想到此樓靠近江邊,風光極好。

眺望著窗外寬闊的江面,但見波濤滾滾,氣勢雄壯,幾葉孤舟隨波逐流,一晃而過。我心中微動:“紫月,去幫我弄把琵琶來。”紫月很快尋來了。接過琵琶,我先略撥了撥,然後彈唱起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清風笑,竟惹寂寥,咳咳咳……。”一串咳聲從我嘴中溢出,歌聲倏地斷了,青玉急忙遞過一杯茶來,我接過輕啜了一口。

“可惜,可惜,這麼好的歌曲。”隔壁包廂發出一陣惋惜聲,我沒有理會。

聲音再起:“這麼好的歌曲是我第二次聽了,第一次是在麗都附近……”顯然說話的人已陷入了沉思。我卻一驚,這聲音,是他!幸好我剛才唱得極低聲,琵琶音蓋過了歌聲,否則他極有可能聽出來,站起身帶著青玉們匆匆離開。

我們剛走,隔壁包廂也走出一位黑衣男子,店小二一愣,嘴裡嘀咕道:“今天怎麼了,這麼多穿黑衣服的人,還一個長得比一個俊。”

聞言,黑衣男子停下腳步,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襟:“什麼?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顯然店小二嚇壞了。

“快說,哪兒還有什麼黑衣人?”

“就,就是剛才在,在你旁邊這間包廂裡,一位黑,黑,黑衣公子,一位青,青衫的公子,還有四位,四位穿,穿黑衣的姑娘。”店小二結結巴巴地描述著。

“這間包廂?!”黑衣男子微驚,緊接著急急問道:“那黑衣公子長什麼樣?”

“小的,小的沒看清,那黑衣公子穿著斗篷,但光看那嘴,那鼻,一定長得極俊。”店小二講到這裡,神思浮遊起來:“要是他是女子……”

“啪。”不等他說完,黑衣男子已一掌摑到他臉上,店小二立時清醒過來,腿嚇得打顫,摀著已紅腫的臉龐哀叫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閉嘴,我問你,是不是那個黑衣公子經常咳嗽?”問這句,只是為了確定剛才唱歌的人是哪個。

“是,是,是。”店小二忙不迭地應著。

“滾。”黑衣男子冷冷道。

店小二一聽,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

黑衣男子走進我剛所在的雅間,看到隨意倒在碗裡殘茶,兩三朵茉莉花飄浮其間,花茶!黑衣男子頓時激動起來,菲兒,是你嗎?是你又出現了嗎?一眼瞥見靠在牆角的琵琶,黑衣男子彎腰拾起,撥弄了一下琴弦。菲兒,是你吧,除了你,又有誰可以彈出這麼奇特而美妙的歌曲,只是為什麼你會咳得如此厲害呢?思及此,黑衣男子低聲道:“紫鷹,去查一下剛才那位黑衣公子。”一抹紫色的身影飄出了酒樓……

黑衣男子抬起頭,夕陽照在那張美得有些陰柔的臉上,更添俊美。靈鷹呢喃道:“菲兒,你是在躲著我嗎?”淡淡的憂傷瀰漫開來。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江船抒情

自逍遙樓出來後,我們便雇了條船沿江而下。

站在船頭,望著寬廣的江面,只覺得人是如此渺小,萬事也輕微得不值一提,清涼的江風不時吹來,仿佛吹盡了人世間的一切煩擾,心情逐漸舒暢起來,我的唇角也微微挑起:“青玉,船上有琵琶嗎?”

“有。”紫月搶著答道。因要在船上呆幾日,所以上船前曾要她們備好一切物品,前次我要過琵琶,她們這次就預先備下了。

我輕咳幾聲,笑道:“我將上次在逍遙樓沒唱完的歌再完整地唱一遍給你們聽,好嗎?”

藍依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好,公子,上次沒唱完,真的好可惜,那首歌真好聽,我好想聽。”

見我心情好,四女也笑意盈盈,翟青站在船艙附近,遠遠地望著我們。我接過琵琶,放開嗓音唱了起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一襟晚照。滄海……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癡笑笑,啦啦……”

唱完,我的唇角仍掛著一抹笑意,閉上眼,感受著江風的輕拂,心情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不願打攪我,四女們悄悄退了開去。忽然我的身體震了一下,一個人立時來到我身後,我無力地靠在他身上,淡淡的清草香,是翟青,將頭埋在他懷裡,盡力壓抑著咳聲。咳完後,抬起頭,視線越過翟青肩膀向後看去,但見四女手裡正忙碌著,眼睛卻不時向我這邊投來一瞥,見我與翟青依偎,均心領神會地一笑。

心裡有絲感激,翟青似乎越來越懂我的心意,知道我不希望身邊的人難過,總是及時出現幫我作偽裝。但對他,我也有份難言的歉意,這麼久了,他總是默默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溫柔體貼,雖然他什麼都不說,但我並不笨,一個男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他的情意我懂,可我……

  站直身,將手中已染上血跡的絲帕拋入江中,雪白的絲帕在水面飄浮了一會,漸漸地沉了下去……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纏繞病榻

江面上的風時強時弱,船也就時快時慢,沒有目的地,隨風而行,自由而無拘無束。

任風鼓盪起我的衣裳,袍袖忽啦啦地翻飛著,酷愛這種乘風歸去的感受,所以風越大時我越喜歡站在船頭。今日的風似乎猶為強勁,船也就行駛得飛快,閉目負手立於船頭,斗篷早已被吹落,髮絲盡情地飛舞著,心在此刻也自由翱翔著。

“公子。”隨著這聲低喚,斗篷被拉了上來,擋住了我的臉。

我睜開眼,青玉站在我面前,只見她擔憂的眼神瞟向江面,順著她的目光,我看見另一艘大船正與我們這條船並駕齊驅,船上有人向這邊張望。拉好斗篷,輕咳著,我轉頭向艙內走去。

一進船艙一條厚厚的披風便披在了我身上,紫月拉過我的手,輕搓著道:“公子,你要當心身體,你看你,身上都冰涼了。”藍依連忙倒了杯熱茶過來。

喝下熱茶,覺得身上暖和些,我安慰道:“沒事的,咳咳。”

就仿佛是要懲罰我這句話,傍晚我便病倒了,躺在床上,身體一會如遭火烤,一會又如墜冰窖,在這個世界裡我第一次嘗到了生病的滋味,以前的我也許病過,但在這個世界因為有韓無天的精心照顧,又有上好的武功護身,從沒病過,大概是我的身體現在越來越弱了,吹了幾次涼風竟就頂不住了。

病得迷迷糊糊的我一連躺了好幾天,但我仍清晰地感覺到青玉她們在身邊不停地輪流照顧我,還有那縷淡淡的青草香也一直縈繞在我周圍。

一天清晨,當第一束陽光灑在江面上的時候,我睜開了雙眸,第一眼便看見了翟青那張憔悴的臉,平日裡亮如繁星的眼眸滿布血絲,眼窩凹陷著,滿臉的疲憊,但在見到我醒來後,溫柔喜悅的光芒瞬間覆蓋了他,英俊的臉龐上有了從未有過的光華。其實說實在的,我還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他,每次都是一掃而過,只知道他很英俊,卻不知道他原來也有一種不染纖塵的美,這大概有賴於他長年生活在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師父身邊吧。我們雖都是超脫塵世的氣質,但他與我不同,他永遠是溫文爾雅的,平淡的隱忍的,這也就掩蓋了他所特有的芳華,而我的清冷反而映襯了這脫世之美。

看著我,他欲言又止,起身端來一杯茶,用絲被將我裹緊,再扶起我讓我靠在他懷裡,小心地將茶餵入我口中,動作細心而輕柔,憐惜之情也溢於言表。

抿了口茶,潤了潤喉,我微啟唇:“謝謝。”

一句低語就驚醒了趴在桌上淺眠的青玉,她竭力用平靜的口氣說道:“公子,你醒了。”卻難掩其中的驚喜。

我微微一笑,輕咳兩聲,又閉上了眼睛,仍覺很疲累,很快又入眠了。

就這樣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我也了解到我們現在正停靠在一小鎮的碼頭。翟青是神醫的徒弟,自然醫術了得,可習武的人很少生病,常備的藥物也均是些療傷藥,就如我身上毒藥更是多過療傷藥。我病倒後需要藥物,於是便在最近的碼頭停泊了,恐怕要等到我痊癒以後才能啟航。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是非紛擾

幾天後,我漸漸好轉,但青玉四人仍不同意我出艙門,怕我又受涼,因此我只是在船艙內活動。這天正午,青玉四人搬來一大桶熱水,說是翟青弄來的,他還特意交待讓我趁此時暖和泡個熱水澡。

脫了衣袍,我泡進熱水,青玉、紫月熟練地為我搓洗起來。病了數日,出了不少汗,渾身膩膩、粘粘的,因在江上,清水很少,又不想勞煩青玉四人從遠處挑水,於是一直忍著,沒想到體貼的翟青發現了這點,竟佈置下這一切。心中有了份感激,雙目卻輕閉著,歪靠在桶沿靜靜地享受著此刻的舒適,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女兒吧,求求你們……”

“爹,爹,救我,爹……”

一片哀號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我不禁皺了下眉。

“你們在幹什麼?不要在此吵鬧,打擾我家公子休息。”藍依的責問聲傳來。

“什麼公子不公子,難道你們家公子還能比我家公子重要?”傲慢的男音。

“你……”藍依正待說什麼。先前的哀求聲又起:“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女兒沉湖,她才十五歲,才十五呀,求求你們大發慈悲。”

“臭老頭子吵什麼吵,公子說了最近幾年小鎮方圓百里不下雨,井水乾涸,都是你們得罪了江裡的龍王。龍王可是向我們公子講了,只要每年找六位姑娘給他做新娘,龍王就會保證這裡年年風調雨順,這次能選中你女兒是你們家的福氣。”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放手,你這個老不死的。”語畢,踢踩聲起。

“爹,不要,爹,求求你們放了我爹,求求你們……”

“啪,啪啪。”打鬥聲響起。

“抓住這個臭丫頭,她不讓我們祭神,龍王會發怒的。”

“啊。”藍依的驚叫聲傳來:“你們幹什麼,你們這些人瘋了嗎?我是在幫你們啊。”

“抓住她,抓住她,龍王發怒,我們會沒好日子過的。”吵鬧聲更甚。

“啊!”藍依忽然發出更大的驚呼聲。

我蹙緊了眉,微咳幾聲,正在為我搓洗頭髮的紫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與青玉對望一眼,走了出去。

片刻後,我聽到艙外翟青溫潤的嗓音:“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藍依余驚未消的顫音:“這些人都瘋了嗎?只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就要把人淹死。”

這時岸邊一陣騷動:“公子來了,拈花公子來了,我們的月神啊……”接著一片跪拜聲。

聽到這個名號,青玉一怔,這時紫月走了進來:“公子,聽說這個小鎮雖挨著江邊,但不知為什麼兩年沒下雨了,附近的地方還好,遠一點的地方因為沒有雨水,莊稼都幹死了,百姓生活過得很困難,上個月來了一個男子,自稱是拈花公子。”說到這,她看了我一眼,我沒有動,她續道:“百姓們便對他自是尊敬萬分,這次他說要將年輕貌美的女子獻給江中龍王才能解決旱情,所以這些人才要把這個女孩沉湖。”早就聽蘇逸斌略為提過,乾國百姓對拈花公子的盲目崇拜,當時聽說自己被奉為戰神、月神時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這一路上也遇到過一些藉拈花公子名號招搖撞騙的人,卻不似今日這位竟草菅人命。我仍閉著雙目,沉默不語。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趕快祭神,時辰過了就無用了。”那個什麼公子一來就催促道。

“爹,爹……”

“女兒呀,不要,求求你們,女兒……”

呼聲不斷灌入我耳內,心裡煩亂起來,“青玉。”我睜開眼喚道。

青玉急忙靠過來,我輕語幾句,她點點頭,帶著紫月走了出去。

我又閉上眼睛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趴在桶裡,不再理會即將要發生的事。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懲治惡人

   岸邊,青玉帶著紅袖三人向那群人走去。

“慢著!”青玉首先揚聲道。

先前那個傲慢的男音道:“你們幾個臭丫頭又有什麼事?”

“你……”藍依忿忿不已。

“藍依,”青玉打斷了她,接著道:“對不起,剛才我這位妹妹不懂事,打攪你們祭神了,我特帶她來向你們道歉。”

那位什麼公子搶先道:“啊,不用,不用,四位漂亮的姑娘道歉,我若不接受,豈不搪突佳人。”

“我聽說你們是要祭江裡的龍王?”

“是呀,龍王想要美麗的新娘,我們剛選了一個,正要送給他。”

“呃,是這樣,不知我們可不可以看一下那位新娘?”

“當然可以。”很快一位十幾歲的姑娘被推到她們面前。

青玉打量了她幾眼說道:“我看這位姑娘沒有我們漂亮。”

“那是當然,四位姑娘國色天香,豈是她們這些鄉下村姑所比得的。”

“那這樣,你去問問龍王,能不能換一下新娘,如果他願意,我們姐妹四人願去服侍他。”

“啊?!”那公子驚呆了。

“怎麼了,你不去問一下怎麼行,我們怕龍王到時知道我們不是本鎮的人而發怒,到時恐怕更不好。好了,你去問一下嘛,幫幫忙。”紅袖、紫月與藍依大約明白了青玉的意圖,也一哄而上,柔聲說著,媚笑著。那位公子大概暈了,竟失口答道:“好好好。”

青玉四人立時笑靨如花:“公子答應了,大家快來幫幫忙,送公子去見龍王。”

青玉四人毫不留情的推搡著,那位公子很快被推到江邊了:“不要,不要,我不要下去。”

“不下去?不下去,怎麼能見到龍王呢。”青玉冷冷的聲音響起。

“撲通”一聲,她們一腳將那所謂的公子踹下了江,岸上靜悄悄一片。

等了一會,青玉奇道:“怎麼他還不上來,你,你跟公子關係這麼好,我看你去催催他。”話一說完,青玉四人就上前去拉那傲慢男音的主人。

那男子驚叫起來:“不要,不要,不要淹死我,求求你們了。”

“淹死你?去見龍王,怎麼會淹死?”青玉故作不解。

“不要,不要,沒有龍王,沒有,那是張季瞎編的。”

“張季?”

“是,是張季,他根本不是什麼拈花公子,他從小就住我們家隔壁,大字都不識幾個,前一陣子他找上我,說有辦法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一犯渾,就跟他到這裡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人群更靜了。

青玉掃視了他們一眼,大聲道:“大家都聽清楚啦,他們是騙子,大家以後不要隨便上當了,真正的拈花公子絕不會做這種隨意殘害人命的事。”

“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雨水,我們該怎麼辦哪,嗚嗚……”半晌後有人帶頭哭道,很快哭聲響成一片。

“這,”青玉也有些為難了,看著一張張愁苦的臉,她咬咬牙,道:“我家公子會幫你們的。”

艙內,正悠閒地泡著澡的我剛好聽到這句話,皺了皺眉。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岸上的人群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辨清楚,就又盲目地叩拜起來。

過了一會,青玉低著頭走了進來,我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只招招手示意紅袖、紫月們過來為我穿衣。青玉腿一彎跪到地上,我依然不語,穿好衣服,坐到桌邊,藍依沖了杯茶遞給我,我品著茶,默然不語。

茶水慢慢地淺了,最終現了底,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我長嘆一聲:“起來吧。”

青玉搖搖頭,淚滾了下來:“公子……”

“起來!咳咳,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我沒讓她往下說,直接下了逐客令,然後走到床邊。紫月、紅袖忙過來鋪開絲被,扶我躺下,放下紗帳,然後扶起青玉退了下去。

 

 

第56章:第五十六章 主僕交心

接下來幾天我披星戴月地翻山越嶺,涉水趟溪,細細勘察附近的地形,研究地質,不久一張詳細的引水渠圖紙出爐了,這時我才將當地人推舉出來的幾名領頭人叫來,仔細講解了整個引水渠的構造、挖渠方法及對引水渠的養護等一系列的問題,一直到他們毫無疑問,全部用明暸、欽佩的眼神望著我時,我才下令揚帆啟航了。

連日來的勞累,我更虛弱了。翟青坐在床邊,拉著我的手將內力緩緩注入我體內,我睜開眼,堅定地望著他說:“不要。”他停了下來,有些無奈地看著我,我又閉上了眼睡著了。

這一睡竟睡了兩日,等到我再醒來時,精神好了許多。房內只有青玉一人正守在床邊,小臉扭向一旁,分明是在抹眼淚,我咳了幾聲,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公子,你醒了。”她趕緊拭淨臉頰,轉過頭來。

“怎麼了?”我柔聲問。

“公子,都怪青玉,要不是青玉,公子也不會帶病勞碌,更不會……”淚又湧了出來。

“青玉。”不想她再說。

“公子,你讓青玉說完,都怪青玉,明知這樣做可能會曝露公子的行蹤卻還是這麼做。而公子為了彌補我的錯失,只有在短時間完成水渠的事,而為了儘快完成,公子只有帶病日夜勞碌,公子本就有傷,青玉實在是……”

“青玉,咳咳。”我微微有些怒了,截斷了她的話語。

“公子……”知我還是心疼她,不願她說出咒罵自己的話語,青玉更是珠淚紛紛,撲進我懷裡。

伸手抱住她,我低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旱災起,糧食顆粒無收,百姓餓急了就會吃樹皮、啃泥土、更甚者會易子而食。兩年的乾旱足以使一個地方餓殍遍野,屍堆成山,此時朝廷的救濟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如今這樣也好,起碼那兒的百姓再也不會受乾旱之苦了。”

知道我理解她的心意,青玉哭得更兇了,由著她盡情的渲洩,我只是安撫地輕拍她的背。

等她哭聲略止,我開口道:“讓紅袖以拈紅公主的名義給南宮佚寫封信,告知他這兒發生的事,有他的支持,引水渠才可能更順利更快捷的完工。”

抹幹眼淚,青玉點點頭,走了出去。

在船上又休養了一段日子後,我的病情徹底康復了,只是經此一折騰,我原有的傷勢明顯重了,咳血的頻率增多,而隨之輕咳的次數卻減少了。怕我再受涼,青玉四人堅持要離船登岸,於是在一個晴朗的夏日裡我們的船在一個大碼頭停靠了。

紅袖、紫月很快找來一輛寬敞潔淨的馬車,等青玉四人收拾妥當後,我登上了馬車。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似是故人

其時正是入夏時節,坐在馬車上,已微微能感受到太陽的熱力了,手中把玩著紫月遞來的梨花,感受著雪白與嫩綠的清新,渾身的躁意頓時減少了許多。

馬車經過一座酒樓前時被截停了,青玉瞪著突然衝到車前的人喝道:“你不要命了?”

來人邊擦著剛驚出的冷汗,邊連忙說道:“姑娘請不要生氣,小的是這家酒樓的店夥計,奉掌櫃之命在此恭候諸位。”

青玉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啊,是這樣的。”小二馬上點頭哈腰地解釋道:“今日有客官將本店全包了,但他們要小的站在門前,交待小的如果遇到一黑衣姑娘和一青衣公子趕的馬車就務必攔住,請你們到店中一敘……”

青玉疑道:“他們是什麼人?”

小二老實地答著:“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一位是個藍衫公子,另一位像是他的隨從。”

青玉皺緊了眉,微側首,低聲問道:“公子……”

放下梨花,我淡淡道:“進去吧。”有些事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翟青、青玉幾人依次下了車,我輕嘆口氣,起身走出了車外。站在車外板沿上,我抬頭望去,好氣派的酒樓!應有三層樓高吧,黑檀木的招牌上“風雨閣”三個大字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能包下整間酒樓的人,恐怕也不是尋常人。扶住紫月伸過來的手,我走下了馬車。

小二先一直注視著翟青,當我出來後,便怔住了,定定地望著我。紅袖不悅地叫道:“看什麼?還不快帶路。”

小二忙尷尬地收回目光,殷勤地在前面帶起路來,心中卻暗忖不已。風雨閣是這兒最大最有名氣的酒樓,自己在這兒呆了十幾年,什麼人物沒見過,今日卻一下見到了三位非凡人物,還都是男子,前兩位也就不說了,偏這第三位戴著個斗篷,不戴還好,這一戴更增添了神秘感,反而讓人更欲一窺其貌,此三人看來都不簡單,千萬不可得罪了。

心裡這樣想著,小二更恭謹了,將我們帶上頂樓一雅間後弓弓身退了下去。

雅間裡早已備好了豐盛的菜餚,正對門口的位置上坐著一位錦袍男子,對他老天似乎格外垂愛,竟將世間最美的都恩賜給了他,相貌堪稱俊美無雙,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一身深藍更是將他襯托得丰神如玉,整個人只能用天之驕子來形容。

我一走進雅間,錦袍男子便笑道:“蕭丞相,呃不,現在應該稱蕭兄了,久別重逢,你依然是風采迷人。”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眼中卻分明閃過一絲狡黠。

我眼微瞇,此人我似乎見過,而且他那雙眼睛也讓我有熟悉之感。

見我不語,他慢慢說道:“蕭兄不記得在下了?我們曾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乾國的朝堂上,另一次……”

是他,我目光閃了一下,口中平靜地說道:“龍國四皇子趙玨。”

他一怔,旋繼笑道:“果然不愧是蕭兄,我話還沒說完,蕭兄就認出了我。哈哈,不錯是我,第一次在乾國朝堂見面時我易了容,第二次在幸寧蕭兄似乎也沒瞧我兩眼,想不到蕭兄的目光竟如此銳利,一下子就認出了我。”

不知他有何目的,我只靜立無言,目光掃了眼站在他身後的人,是曾與他一同出使乾國的俊秀少年。其實當時在幸寧時我急於抽身,確實沒有關心過周圍的事,但僅是一瞥,也讓我明白了冬日裡出使乾國的醜少年是龍國四皇子扮的。

趙玨繼續相邀著:“蕭兄請坐。”

我走過去,施施然地坐下,端起麵前的花茶,輕抿了一口。

看著我的動作,趙玨眸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不知這花茶與蕭兄平時所喝的可有不同?”

“此茶甘香清冽,是花茶中的極品。”說著,我輕扣了一下茶盞蓋:“茶具亦屬極品。”

聽到我的稱讚,趙玨笑意愈濃:“蕭兄喜歡就好。”

“不知四皇子找蕭某有何事?不會光是為了請蕭某品茶吧。”不想糾纏下去。

“呃,是這樣的,我閒來無事到乾國走走,遇到故人便想暢談一番,別無他意。”

“我們似乎並不熟,也沒什麼好談的。”

沒想到我這麼直接,這麼冷漠,他略愕:“蕭兄……”

我冷冷一哼:“四皇子恐怕還不夠了解蕭某。”站起身,沒有告辭,走了出去。

雅間裡,趙玨還愣愣地坐在那兒,沒有動。身後的人擔憂地喚道:“皇上。”

趙玨回過神來,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有趣有趣,她果然與其他女人不同,哈哈哈……”笑聲漸止,他不容置喙地肯定到:“朕一定要得到她。”眼中滿是猛獸碰到獵物時勢在必得的神采……

 

 

第58章:第五十八章 花神陰謀

馬車一路前行,接下來幾天再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我心中不安的感覺也越來越濃,只覺得這一切似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這日我們到達了一個小鎮,正在吃飯時,一條白色身影來到我們桌前,我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喝著湯,藍依卻立刻紅霞滿面:“歐陽公子!”

白色身影,歐陽子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對我一揖:“蕭公子,別來可好?”

我放下湯匙,淡淡道:“坐吧。”眼睛卻望向另一個人。

感受到我的目光,翟青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俊臉馬上紅了:“我……”

“喝湯。”我阻止了他,翟青不解地看向我,我若有似無地點點頭,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感激地衝我笑笑。其實在我看來,應該是我感激他,因為擔心幾年沒見歐陽子辰早已淡忘了藍依,所以我沒有貿然去傲峰山莊,現在看來應該是翟青知道歐陽子辰仍戀著藍依,而他又了解我的心意,所以叫來了歐陽子辰。

歐陽子辰的到來,令氣氛活躍了些,翟青也有了說話的對象。

忽然街上隱隱傳來喧鬧聲,店裡原本就寥寥幾人,此時一聽到動靜就全跑光了。店老闆也走過來說:“客官慢用,我出去一下。”

“等一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青玉問道。

“呃,今天是本鎮的萬花節,大家都會去祭花神,每年我們都會挑出一位最美的姑娘做花神女,現在一定是花神女出來了,我們都要跟著去,如果被花神女選中就能做花神侍者,不但可以娶到美麗的花神女,還可以享受大家的供奉直到下屆花神侍者選出,不過就算只有一年,選中的人已能發家致富,並得到大家永遠的尊敬了。”店老闆侃侃而談,羨慕之情毫不掩藏。

“那如果被選中的人已經有妻室了呢?”紅袖幾人被引發了興致,急急問道。

“那就讓花神女為妻,原有的妻室為妾,這也是作為花神侍者的另一好處了,所以每年我們這裡一到萬花節,男子就全鎮出動。”說到這,喧嘩聲更響了,店老闆急忙丟下一句“我得走了”就跑掉了。

紅袖幾人用企盼的目光望著我,蠢蠢欲動。我微微頷首,幾人立即也離座跑了出去,僅余翟青、青玉在我身旁。

“咳咳咳……”幾人一消失在我視線裡,我就咳了起來。翟青、青玉一急,同時伸出手來欲扶住我,卻在看到對方的動作後又同時縮回了手。我趴在桌上,猛烈地咳著,直覺得心都快咳出來了,青玉輕撫我的背,一口鮮血吐到絲帕裡,咳聲才漸停,我靠到青玉的懷裡平復著凌亂的氣息,兩人憂心地盯著我。

正在這時藍依闖了進來,一見眼前情景,遲疑道:“公子……”

我不露痕跡地坐直身體,問道:“什麼事?”

藍依眼睛一亮:“公子,外面真的好漂亮,簡直就是一片花海,你一定會喜歡的,你,要出去看看嗎?”後面一句全是渴望。

我站了起來,青玉有些擔憂,低喚:“公子……”

“青玉,一起出去看看。”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邁步向外走去。

店外確如紅袖所說,一片花海。一群身著紗衣的窈窕少女圍著一輛花車緩緩行來,少女們手中不停揮灑著花瓣,青春靚麗的臉龐上滿是朝陽般的笑容,路邊群情激動,人人持花揮舞著,呼喊著:“花神女,花神女……”

花車上堆滿了各色花朵形成了一座美麗的小花山,就在這花山居中坐著一位豔麗如霞的女子,她面帶春風,邊微笑著向人群致意,邊打量著周圍的男子,應是在挑選她的意中人吧。我淡淡一笑便欲轉身入店,花車上的女子卻在此時舉起了手中的花杖,人群很快閃開一條通道,一位老者向我走來。

老者來到我面前後一揖:“這位公子恭喜你成為這屆的花神侍者。”

青玉幾人早已擋在了我面前:“你要幹什麼?”

老者不緊不慢地說道:“幾位大概是外鄉人,但入鄉隨俗,我們的花神女已經選定了她的夫君,不可更改,請這位公子隨我來。”

紫月柳眉倒豎:“不可能,我家公子決不會娶你們那個什麼花神女的。”

老者臉一變:“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說完手一揮,周圍的人群擁了過來,怒氣排山倒海而來,青玉幾人也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我飛身而起,向上掠去,空中察覺到有物向我射來,我一個翻躍,站在了屋頂上,手中握著來物 一枝紫鈴,馬上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從花神女將花杖指向我開始就是一個陰謀。

 

 

第59章:第五十九章 無所遁形

果然當人群看到露出容顏的我後,四周靜寂一片,此時的他們早已忘了憤怒,眼中惟餘那抹秀挺的身影。但見湛藍的天空下,一位黑袍公子站在那兒,斗篷早在翻躍中掉落,露出那張絕美的臉,柔亮的黑發也滑了出來,柔順地披在肩上,頭微低,俯首望著手中的紫色的花朵,形成了一副美麗無瑕的畫卷。

有人忽然驚叫道:“拈花公子!”

“不會吧?”

“怎麼不會,你看他一身黑袍,手持鮮花,腰掛玉笛,不是他還有誰?”

“對呀,我有個兄弟當時曾隨他出征僑國,據他說拈花公子有著俊美無雙的容顏,飄逸脫俗的氣質。”

“很像喲。”

“他還說拈花公子百戰百勝又能不傷一兵一卒,是戰神下凡。當年與他一起出征僑國的士兵全都有豐厚的獎賞,好多人都後悔沒有參加那次征戰。”

“是呀,我有親戚曾親眼見過拈花公子,他說那公子有著冷清清的氣韻,就像月神一樣,有著非凡人的才智與容貌。”

“聽你們這一說,越看越像。”

……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青玉幾人見形勢不妙早已躍到我身旁,將我擋在身後,我輕咳著,人群似乎還不罷休,竟齊齊跪下:“拜見戰神(月神)。”等到他們再次抬起頭來時,屋頂早已沒了人影,仿佛剛才所見全是一場夢。於是拈花公子的傳說又起,他降臨這個小鎮的故事也不脛而走了。


小鎮一偏僻的茶館裡,一身藍衫的趙玨玩弄著手中的玉佩,隨口問道:“辦妥了?”

面前的人,魏敬點點頭。

趙玨滿意地笑了。菲兒,這下我看你往哪躲,如今只剩我的龍國可以作為你的安身之所,只要你一踏入龍國……

自小鎮花神事件後,就有雙無形的手控制了這一切,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認出我,各色人物開始紛沓而至,尋仇的、求助的、相親的……什麼目的的都有,我第一次有了焦頭爛額的感覺,脾氣也一日日煩躁起來。當那天又一群人圍住我時,我有了殺人的衝動,伸手摸上玉笛,冰冷的觸感也無法熄滅我此時的怒火。

“都滾開,鷹影樓辦事。”一條紫色身影飄到我們面前,隨即一群絳紫衣裳的人出現在周圍,他們與靈鷹一樣,衣裳上都繡著一只白鷹,只不過靈鷹是用上等的銀絲線繡的,而他們用的是最普通的白線。

這些紫裳人的出現讓剛才還圍著我糾纏不清的人立刻四散逃開去,抑鬱的氛圍一松,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

領頭的紫衣人走到我面前,恭敬地一抱拳,道:“公子,我家主人說當年鳳霞山一戰沒能打成,心中十分遺憾,現公子居然安然無恙,那麼二人就該依約再戰,上次是由公子定的時間地點,這次由我家主人決定,這是戰帖,上面明確寫著此次決戰的內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黑帖遞了過來。

已恢復常態的我淡淡道:“當年我曾答應他,要與他好好打一場的,既然你家主人再次相邀,那麼你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我定赴約,風雨不誤。”青玉四人遲疑著,誰也不願接下戰帖,最終在我目光的逼視下,青玉走上前接下了戰帖。

 

 

第60章:第六十章 望山決戰

因為懼於鷹影樓的威名,再加上很多人期待我與靈鷹之間即將到來的決戰,所以這些天我身邊安靜了許多,日子又開始如流水般不緊不慢地淌著,很快決戰的日子到了。

是日早餐過後,我習慣性地端起了茶盞,不對勁,看著茶葉上不該有的些微白色粉末,我眉一皺又放下了。

藍依連忙問:“公子,茶泡得不好嗎?”

我只用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她默然不語,她心虛地低下頭來,目光到處游移就是不敢看我,我冷哼一聲,她嚇得一下跪到地上,沒有再看她一眼,我袍袖一甩走了出去。雖然知道她們下藥無非是關心我,不願我參加這場決鬥,但這種方法卻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討厭被欺瞞,更討厭被人算計的感覺。

望山山頂,晨風輕拂,靈鷹隨意地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手裡握著一個酒壺,頭微揚,身體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烈酒入喉,些許撒落下來,晶瑩透亮的酒液沿著迷人的胸膛滑入裳內,引人無限遐思,狹長的鳳眸卻只是緊盯著上山的路。菲兒,為什麼一想到你,我的心就會如此的痛,明知你躲著我,一路上也只是尾隨你,看著你與那位青衣男子在一起,心更痛,痛得連酒都麻醉不了它,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要見你一面的心,令紫鷹遞戰帖給你,似乎只有這個理由才可以約你來見我,可為什麼你還沒來,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很久很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山路上終於出現了一位身著黑袍黑斗篷的人,靈鷹的雙眸先是一亮,但轉眼又變得犀利無比,冷冷道:“你不是她,你是誰?”

黑袍人一怔,顯然沒有料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戳穿了。但想到來此的目的,他毫不猶豫地向靈鷹撲去。

見對方一言不發地攻過來,靈鷹邪邪笑道:“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口裡說著,手下卻沒有停。黑袍人的武功明顯弱多了,硬挺了二十多招後,靈鷹一個輕靈的翻轉,來到他身後,手向他的後背點去,這時一枝鮮花突然飛過來擋住了他這招的去勢,靈鷹微微一笑,探手接過花,又一個翻身,躍到一旁,抬首望去,山頂上已多了一個黑袍人。

先來的那個黑袍人見到來人後登時立定不動了。

來人,我冷冷地開口了:“青玉,還不回去。”語氣隱含怒氣,本以為這群丫頭給我下藥只是為了不讓我來決戰,想不到她們居然還想出一招讓青玉代替我來打這場決戰,若非我來得及時,青玉早已非死即傷了。

覺察到我的怒火,青玉揭開斗篷露出清秀的小臉,擔憂地看了我一會,然後默默無言地走了。

確定她乖乖地離開後,我才調轉頭,緩緩解開斗篷,過招時穿著斗篷不僅會遮擋視線,還會妨礙動作,何況與靈鷹這樣的高手過招容不得半點馬虎。因為低著頭,我沒有看到靈鷹眸中一閃而過的憐惜。

隨手將斗篷丟到一邊,我淡然道:“可以開始了嗎?”

靈鷹臉上這時又掛上了那抹他慣有的邪魅的笑:“怎麼你這麼想我 與你比一場嗎?”中間他故意拖長音,一句平常的話只因他這故意而變得有些曖昧。

出乎意料的,我沒像以往那樣被激怒,而是平淡地繼續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他俊眉微皺,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好,就讓我們來真真正正地打一場吧。”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躍起,動作迅捷地撲向對方,很快便瞧不清兩人的身形了,只餘兩條黑影在空中上下翻飛騰躍著,周圍的草木發出細微的刷刷聲,強大的氣浪將它們衝得倒向一旁。

正打得激烈的時候,空中的我忽然發出輕咳,想要強行壓制住這咳意卻沒有成功,一連串更大的咳聲從我嘴裡溢出,氣息一亂,身體直墜了下去。靈鷹驚覺不對,慌忙收住招勢提氣向我掠來,一伸手將我攬進懷裡,又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化解了我下墜的衝力後才穩穩地落到地上。

我低著頭猛烈地咳著,整個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懷裡,濃濃的酒香撲鼻而來,讓我有些許恍惚。他將我緊緊摟著,下頦抵著我的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咳聲止後,我勉力提氣想要站直身體,他不悅地一皺眉,手輕拂過我的睡穴,我立即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第61章:第六十一章 鷹的心事

靈鷹望瞭望隱在暗處的人,紫色身影立即心領神會地離開了,再回來時山頂眨眼間便搭起了一個簡易的棚帳,地面上鋪上了一層地毯,靈鷹坐在地毯上抱著沉睡的人,將絲被輕輕裹在她身上。做好這些,他凝視著懷中人兒的睡顏,心疼地喃喃道:“為什麼你明明已經很累了,卻不肯好好休息呢?”絲被下的嬌軀明顯瘦弱了許多,斗篷剛解下時,那蒼白的臉龐,纖細的身子,真讓他害怕山風就這樣將她吹走了。

視線一轉,注意到她有隻手滑出了絲被,輕柔地握住,想將它重新塞進絲被,卻發現素手中仍攥著的絲帕,抽出,抖開一看,他的面色馬上變得很難看,痛心、憐惜、憤怒交織出現在他的臉上。菲兒,為什麼?為什麼你有這麼重的傷,卻還來應約?你難道不怕我失手殺了你嗎?難道你就這麼不在乎你的命嗎?

睡夢中的人這時猛地一陣輕咳,他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些,仿佛怕她消失了一般,緊緊地抱著,臉上漾著一絲絕望,一絲哀傷,最終惟餘一抹深深的柔情,薄唇輕啟,緩慢的語速,卻是最決絕的誓言:“菲兒,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除非,我死。”

修長的手指在如玉的臉龐上游走著,細細描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菲兒,你可知道我本是懷著好奇的心去夜探皇宮的,心裡當時只是想知道被人們傳說得如此兇惡可怕的你該是何等模樣,但當我看見到你時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下手殺你,我無法想像一個做出如此多驚天動地的事的人竟有一雙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就仿若高山上流下來的最純潔的泉水,又仿若不沾半絲塵埃的珍珠閃爍著聖潔的光,對著你的眸子,第一次我有了自慚形穢的感覺。按說那次是我第三次與你相見,如果說麗都郊外我是佩服你的才情,宮牆之外我是好奇你的行為,那麼這次相見我卻是心疼你的倔強了,你整個人就像一個謎深深吸引著我,想要發掘更多,所以從那以後我經常去皇宮看你,但又怕被你發現,所以每次都只是遠遠的望片刻便走,即使如此,自己似乎仍樂此不疲。每次的你似乎都不同,都會帶給我不同的感受,心中暗自慶幸好在你窗前是一片紫竹林,很利於藏身,不然定早被你察覺了。直到那天……

想到這,靈鷹的目光開始迷離起來,顯然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那天蕭亦菲顯然是準備休息了,趁身邊的人整理床鋪的時候,蕭亦菲走到了窗前,此時的她僅著一白色內袍,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依舊是清冷冷的,但眸底卻有一抹藏得極深極深的傷痛浮了上來,這樣的她足以迷惑所有人的心,靈鷹也不禁看痴了,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屋內的燭光明明白白地將她玲瓏的身段顯現在他眼前,靈鷹驚詫之餘是狂喜,但更無法忘記蕭亦菲眼中的那份痛。當時他就暗暗發誓決不讓任何人傷害她,誰知鳳霞山一役中她居然在他面前掉下了懸崖……

收回遙遠的思緒,靈鷹低頭輕撫懷中人兒的面頰,心中低喃:菲兒,你可知道當時我心中的那份悔,那份恨,那份痛,那份傷……當紫鷹來回報說手下六人圍攻就剷除了陰山四怪時,我就猜到你沒死。因為依你的武功,這樣的他們決沒有機會將你打下懸崖,一定是你故意安排的,你一定還活著。近一年的時間,我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每次聽到人家說有拈花公子出現,我都會趕往查看,但每次得到的都只是失望,失望,再失望,他們都不是你,我沒有出手除掉這些冒充你的人,是在賭,我知道你不會在意,但我在賭你身邊的人會看不慣,只要有人出面戳穿他們,我就有機會找到你,但卻不曾想到自己竟在逍遙樓與你擦肩而過。不想再失去你的消息,於是令紫鷹查找你們的形蹤。江邊懲惡治乾旱,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這份才幹,能在短短的時間裡便想出最合理的解決方法。找到你一路尾隨,現在終於能將你抱在懷裡,一顆飄浮不定的心也安穩下來,菲兒,菲兒,我的菲兒……

靈鷹心中深情的呼喚著,手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些,低下頭將臉貼在她的臉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知她真實地躺在他的懷裡……

傍晚時分,蕭亦菲醒了,沒有尷尬,沒有憤怒,只是慢慢起身披上斗篷準備離開,仿若剛才所有的事都不曾發生過。靈鷹一直坐在那兒沒有動,卻在她轉身的那刻叫住了她,遞給她一個藍色小藥瓶,她接過,依然一語不發,翩然而去。

留戀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來路後,靈鷹才用手搥搥腿,揉揉胳膊。維持這個坐姿近一整天,手足早已麻木,僵硬地站起身,心中惟餘甜蜜,剛才菲兒醒來沒有生氣,還接受了自己的東西,說明她對自己並不抗拒,至少不厭惡,否則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的,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心裡想著,臉上早已咧開了嘴。

於是,站在暗處的紫色人影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主人露出了那種青澀少年才有的傻傻的笑……

 

 

第62章:第六十二章 背叛的痛

走到落腳的小院落時天已經全黑了,院裡竟沒有絲毫燭光,也不見有人前來應門。這一切都很反常,我去望山時怕她們令我分心,於是曾要求她們都留在這裡,而且因為擔心我的戰況,她們不可能會亂跑並且應該都會守在門口才對,可現在……

心下一緊,我一個縱身,躍牆而過。

院內,歐陽子辰、藍依、紅袖、紫月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急忙蹲下細細察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氣,只是普通迷藥應無性命之憂。但緊接著心又懸起來,翟青、青玉不在這兒。

我奔向廂房,一間間打開,一間間尋找,發現都沒人時,我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站在最後一間廂房我的臥房門前,深吸口氣,我抬手輕輕推開了門,入目的便是滿地凌亂的衣裳,青與黑交織在一起,格外刺眼,心微微疼了起來,卻不知道是為什麼。不敢去掀床邊低垂的紗簾,閉了閉眼睛,強壓下心中莫名的痛意,轉身走了出來,來到院裡躺著的人身旁,取出幾粒藥丸分別給他們服下。

半盞茶的功夫後,他們甦醒過來,看到我馬上驚喜地叫道:“公子!”

沒有應他們,我淡淡道:“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幾個人互望了幾眼後又羞愧地低下了頭,還是紅袖坦率地答道:“公子,是風雨雙煞來過了。”

“風雨雙煞?”

“是,今天差不多傍晚的時候他們來的,他們說公子曾讓他們的主人失去過最心愛的東西,所以他們也要讓公子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們想反抗的,誰知他們不知何時竟對我們下了藥……”說著說著低下了頭。難怪他們覺得難以啟齒,可能在他們的前半生中都還沒有如此慘痛的記錄,居然還未出半招就被別人製住了。

看不清我的表情,每個人都只是將頭垂得低低的。

良久,我嘆口氣:“都去休息吧。”看著準備邁步的幾人,又補充道:“給我另外準備間房。”

幾人聽到我的話後,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我,卻見我已將目光投向別處似乎並不打算解釋,於是馬上準備去了。

院落裡,我負手而立,夏夜的風並不涼,但此刻我的心卻涼透了。事情決不會如此簡單,青玉四人常年跟在我身邊,對毒多少有些了解,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全體中毒,何況風雨雙煞又怎麼知道哪間是我的臥房,就算他們通過觀察得知,但他們怎麼會認為我最重要的東西是翟青和青玉呢?翟青,我還稍微可以理解,至少現在從表象上看來他似乎是我喜歡的人,但青玉呢?我身邊跟了四個丫頭,他們憑什麼認定青玉就是我最在乎的那個呢,他們到底是從何得知的呢?除非,我身邊的人中有內奸。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揪疼,真不希望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咳,咳咳……”我又猛咳起來,扶著樹幹,心裡第一次有了恨,兩世都無父無母的我難道受的苦還不夠嗎?還要這樣折磨我,這樣咳著,死,死不了,活,又活不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拳頭搥打在樹幹上,在上面留下絲絲血跡,卻感不到痛,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撲”一口鮮血吐到樹幹上,心裡的鬱悶似乎也隨之吐了出去,我立在那兒,逐漸恢復了平日的冷漠,抬手從腰間摸出一個藍色藥瓶,打開瓶蓋聞了聞,是凝露丸,有潤肺止咳之功效,心裡又有了絲暖意,靈鷹大概是除了老頑童和青玉四人外第一個真正對自己表示關心的人了。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取自己的性命,但他卻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也不明白自己對他到底是種什麼感情,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自己今天才會在他懷裡安然入睡吧,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從自己長大開始,身邊的人似乎就都習慣依賴自己,而自己也習慣了被依靠,今天第一次有了依賴別人的輕鬆,疲累的心得到了休息,又有了新的力量可以去對抗即將到來的各種陰謀。

想到這,我眉微蹙。那個在花神節設計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其實當時我就有些奇怪,那花神女沒道理對一個第一次見面並且還看不清面容的人如此感興趣,非要嫁給他,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謀劃這一切。

瞇起眼,我又鬥志昂揚起來。

 

 

第63章:第六十三章 終須離別

翌日一早,我推開房門,就看見跪在門外的青玉,略略一怔,昨夜那凌亂的一幕又浮現在我眼前,心又莫名的痛了。我望著她,她也望著我,欲語還休,清秀的小臉明顯憔悴了,頭髮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閃著點點光亮,她定是跪了一夜,可她本不該受這樣的罰的,想來她也不過是一場針對我的陰謀裡的無辜犧牲品罷了。

思及此,心中湧起一股憐愛,走上前去,將斗篷解下裹在她的身上,輕輕捋了捋她略微有些散亂的發。她先是無言地望著我,現見我仍是如此地關心她,立即一頭撲入我的懷裡痛哭起來,我抱著她沒有說話,相伴多年早已心靈相通,無需過多的話語。

也許是有太多的委屈與心痛沒法說出,青玉第一次沒有了自製,哭得直至暈了過去。這樣也好,否則我還真不知道等會怎樣說服她呢。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我淡定地品著茶,自昨夜想好一切後,我決定不再被動地躲避,雖然我清清冷冷,無欲無求,可也不代表我會任人擺佈,今日我便要開始一切計劃。

  遠遠地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來人心理似乎頗矛盾,在那兒猶豫著就是不肯邁步走過來,我只好開口喚道:“翟青。”

腳步聲又起,翟青走到我身後:“聽紅袖說你找我?”

我微微點頭,卻沒有回首,知道他現在還無法面對我,但有些事情必須此時做個決斷。

“翟青,我希望你幫我個忙。”

身後的人猜不透我的心思,沒有回答。

“是這樣,我想你也很明白有人在刻意地宣揚我的形蹤,他們能如此了解我的一舉一動,暗處必定有人在監視著我們,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我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只會很危險,所以我決定想辦法擺脫監視,這需要你們的幫忙。”

“有什麼能做的,我一定做。”對我他可能充滿了愧疚,因此一聽我這樣說,他便一口應承下來。

我喝了口茶,慢慢說出了計劃:“我已經讓紅袖去準備三輛馬車,我們分成三組同時離開這裡,現在只有去麗都最安全,所以離開這裡後,大家直奔麗都,我們在大將軍府匯合。”

“這樣分開,你身邊的人豈不是少了。”依然擔憂著我。

“放心,三輛馬車同時出發,他們猜不到我在哪輛車裡,說不定你們比我更危險。”

“好,但……你準備……怎樣分組呢?”遲疑著,但還是問了出來。

“我想……”邊說,我邊轉過頭來,直盯著他的眼睛:“你帶青玉走。”

剛接觸到我的目光時,他急忙低下頭去,但在聽到最後幾個字後,他一驚又抬起頭來張口欲言,卻在看到我眼中的堅決後閉上了唇瓣,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後他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好,我聽你的。”語畢,他抬起頭定定地望著我說道:“放心,我會好好對青玉的。”

心裡的那份痛意又重新襲來,我臉上卻保持著平靜,淡淡地說道:“謝謝。”說完我不再看他,但仍能感知到翟青並沒有立即離去,直直地佇立在我的身後,目光一遍一遍地刻畫著我的身影,似乎想將我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半晌後他靜靜離去。

我喝著茶,整理著自己微微有些亂的心情。紅袖走了過來:“公子,馬車準備好了。”

“好,我們立刻出發。”我放下茶盞,站了起來。

“公子,難道一定要這樣嗎?沒有別的辦法嗎?紅袖不想離開公子。”說完,紅袖的眼眶紅了。

抱了抱她又放開,我淺淺一笑:“不要這樣,到了麗都我們就可以相見了。”

她含淚點點頭。

正午時分,三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從小院同時駛出,向著不同的方向進發了……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艷艷到來

坐在馬車上,我平靜地閉著雙眼,思緒卻在飛舞。青玉、紅袖、藍依一路好走,對不起,終究是騙了你們,我不能讓你們再受到傷害,一個青玉便已經讓我痛了,不想,真的不想你們之中再有人為我出事,因此我不會去麗都,也希望你們不要來找我,好好地過你們以後的生活吧;青玉,別再傷心,別再內疚,翟青是個好男人,今後他就是你的依靠,相伴多年,我如此安排你應該能猜到我的心意的;翟青……相處這麼久,你的細心溫柔也不是完全沒有讓我動心,可我畢竟已是瀕死之人,這樣也好,四個丫頭中青玉最像我,我想你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請好好善待青玉;歐陽子辰,藍依是四個丫頭中最小的,也最純潔可愛,希望你不要辜負她;紅袖,希望你能忘掉以往的不幸,從此以後快樂平安。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主僕多年的情分至此了了……

“咳咳,咳……”咳聲又起。

“公子……”車外傳來紫月擔憂的詢問聲。

“咳,咳……走,繼續走……不要停……咳咳……”

“駕。”紫月甩起馬鞭,馬車加快速度向前奔跑起來。

是的,我帶了紫月。三組人,翟青與青玉一組;歐陽子辰、藍依與紅袖一組;因為我不方便經常露面,而四個丫頭中她最心靈手巧,且現下也只有她是孤身一人無處可去,所以我帶了她在身邊,這樣做也是為了讓紅袖她們放心。

馬車一連奔馳了好幾天,這日來到了一個山明水秀的小鄉鎮,我們才停了下來。好好休息了一天后,我提議出外走走,紫月驚喜不已。

小鄉鎮三面環山一面水,草木茂密,湖水清澈,小鳥在綠林間掠過,歡快地唱著歌,湖中紅蓮滿堂,展現著誘人的嬌姿。我們在青山綠水間行走著,心情分外歡暢。

紫月雀躍不已,跑到我身邊說道:“公子,如果我們兩人能永遠像現在這樣該多好。”

我淡淡一笑:“好。”

“真的?公子。”秀美的眸中閃著渴盼的光芒。

我微微點點頭,紫月立即興奮得大叫道:“真棒,太好了,紫月永遠在公子身邊,公子也永遠只在紫月身邊。”

看到她激動地在那又蹦又跳,如同得到最心愛的玩具的孩童,天真可愛,全無心計,我的眼神閃了一下。

因為盛夏炎熱而且追蹤我的人肯定正在滿大街找披黑斗篷的人,所以我沒再穿斗篷,兩人本就惹眼,她這一叫,更引得無數人駐足。但見美麗的荷塘邊,一黑衣公子在淺笑不語,一紫衣女子在嬌笑連連,一時竟覺得晃花了眼,只感荷塘中那最美的一枝紅蓮都無法與他們媲美……

回程中途經一條大街,在一酒店旁圍滿了人。

“滾滾滾,誰允許你在這裡的,還賣身葬父,你存心觸我眉頭呀。”一陣推搡聲。

“哎喲。”一個纖細的身影跌了出來。

“籲……”紫月急忙剎住馬車,同時那倒在地上的人影顯然被高揚的馬蹄嚇到了,發出一聲驚呼。

馬車停穩後,紫月跳下車,扶起地上的人:“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沒事,謝謝姑娘。”

“你怎麼會被他們趕出來呢?”

聽到問話,人影哭了起來:“姑娘,我母親早逝,只剩我與父親相依為命,本也開開心心,可誰知昨日父親突然暴斃,家中無錢安葬,而我身為一個女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所以就想著把自己賣了換幾個錢好安葬父親,可……”再無法說下去,唯餘嗚咽聲。

“那,這裡有些錢,你拿著快去把你父親安葬了吧。”

“謝謝,謝謝,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住處嗎?有錢後我一定還你。”

“不用了,告辭。”說著,紫月登上車,馬車又繼續行駛起來。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不要,救命……”馬車前行沒多遠,就又聽到了那女子的求救聲。

紫月一拉韁繩,車又停了,她站起身躍向那裡。

片刻後,紫月回來了,身後跟著那名女子。她試探著問:“公子,這女子在此已無依無靠,剛才那些人竟然想拉她去做娼妓,我們,我們是否可以帶她同行?”女子站在一旁,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滾落下來。

車廂內沉默,沉默,還是沉默,就在紫月以為我不會開口時,我說道:“好。”

女子忙一揖,喜道:“謝謝公子。”

於是一行三人起程了。

車內,我一語不發;車外,紫月與那女子卻似乎十分投緣,聊個不停。漸漸地,我知道了這名女子叫許艷艷,並非本鎮人士,家中靠賣菜為生,本家親戚全都不在了,只有一個舅舅在龍國做生意。

“咳,咳咳……”咳聲打斷了她倆的對話。

“公子怎麼了?”許艷艷問道。

“公子……”紫月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訴她。

“不然我們去龍國吧,我舅舅曾經告訴我說龍國有位有名的大夫,治病很厲害,據說他是當年有醫怪之稱的高潛的嫡傳弟子。”

“真的?”

“那當然,我舅舅從不騙我。”

“公子……”紫月動心了,轉首詢問。

我擦盡血跡,隨口道:“隨你。”

紫月欣喜地說:“公子,你願意去一試?”

我不再出聲,慢慢又閉上了眼睛。紫月則是開心地猛抽了馬匹幾下,催促馬兒跑得更快些……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被困獵城

一路上,有了許艷艷的加入熱鬧了許多,她長得嬌俏可人,圓圓的臉上撲閃著一雙靈活的大眼,一笑,嘴角的酒窩隱約可現,難怪紫月一見她便忍不住要幫她,她像鄰家小妹妹般讓人止不住想憐愛。

車輪轆轆,樹木向後急速閃過,幾天了,紫月都將馬車趕得飛快,前方龍國的邊境已遙遙在望了,我取出琴輕攏慢撚起來,悅耳的曲音流瀉而出,隨著車輪的滾動,琴聲撒落一地……

我們剛進入龍國的邊境小鎮,一群官兵便將我們圍起來了,但他們也沒有更多的舉動,只是包圍著馬車卻不動也沒人說話,我繼續彈奏著,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畫面。

直到琴弦上劃過最後一道餘音後,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拈花公子能來龍國,是我龍國的榮幸,本國皇上交待請公子移駕獵城。”

用手在弦上拉響一個清音後,我淡淡道:“好。”就讓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兒,在龍國做個了斷吧。

獵城龍國邊境附近最大最繁華的一個城鎮,龍、乾兩國邊境百姓多在此進行物品交易,街上不停穿插著穿乾國服飾的人,其實兩國服飾並沒有大的差別,只是龍國的袍袖短些,衣裙也更簡潔些,露出手與腳,更利於行動。馬車緩緩駛入了一個大宅院,院門口掛著一個匾,上書“幽苑”,字體龍飛鳳舞,倒也別有特色。

進院後,清朗聲又起:“請公子移步後花園。”紫月掀開車簾,我走了出來。

這宅院極大,我隨著清朗聲音的主人 魏敬沿著九曲十八彎的長廊慢慢地走著,半晌後到了後花園,在園門口我駐足欣賞起風景來,魏敬只好立在一旁等著我,竟不催促我,可見他的主子一定有了交待。

後花園景致果然也獨樹一幟,青色的湖水佔了半邊花園,一小亭躍然其上,湖中此時滿是蓮花,紫的、白的、紅的,各色均有,很少見到這麼多種蓮花同時在一起,不同的蓮有不同的韻致,倒也可賞,再看周圍,似乎只有竹了,竹也與蓮一樣,翠竹、紫竹、文竹、湘妃竹等等都有。我眉一皺,此宅院的主人莫非有收藏的癖好,每種植物他都將它所有的品種弄來種在一起,幸好園中只有竹與荷,若還有其它植物,怕是會雜亂不堪,污了竹與蓮的高潔。

“蕭兄既然來了,何不到這兒來觀看,景致恐怕會更好。”亭中的人揚聲道。

我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亭中的人相貌俊美,動作優雅,倒似給這道美麗的風景添畫了最靚麗的一筆。

泰然坐下,品著早已沏好的花茶,我靜默不語。

“你不奇怪嗎?是皇上召見你,但現在在這兒的是我。”紅唇輕啟,他先開口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龍國四皇子趙玨,系龍國前任皇上最寵愛的蘭妃所生,自小便最得父皇的寵愛,相貌、學業與武功在眾皇子中都是佼佼者,在去年對僑國的戰爭更是表現突出,於是在今年年初,其父皇將太子廢黜,並禪位給他。”

趙玨先一愣,轉而笑道:“想不到你對我這麼感興趣。”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本來因我已經隱居竹林不再管世事,所以對近年發生的一些時事並不清楚,可當我被逼現身後,我就命青玉將所有的情報都收集來查閱了一番。當我了解趙玨的情況後,就暗自分析了一下他的性格,像他的這種集萬千寵愛又從未受過挫折的成長經歷,此人必定自信心過於膨脹而導致其有些霸道,有些剛愎自用。這種人非常喜歡控制別人,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我不想多說。

我的舉動似乎讓他更感興趣了,他舉盞笑道:“蕭兄與我在冬季出使乾國時大不一樣,真不知道當時貴國皇上是如何與你相處的。”

沒有理會他語中的調笑,我只是直切主題地問道:“不知你這次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緊盯著我玩味地笑道:“蕭兄有月的清冷,有梅的冷傲,有蘭的優雅,有竹的秀美,有菊的脫俗,又有牡丹的高貴,才是真正的萬花之王。”

瞳孔微縮瞪了他片刻後,我放下茶盞,冷冷道:“如果你沒什麼事,蕭某告辭。”說完便站起了身。

他臉色一變,大怒道:“你如此無禮,不怕我殺了你。”

我冷冷一笑,正要說話,卻於此時咳了起來,他忙走到我身後,伸出手就欲幫我拍背,我手略撐石桌,人就滑了出去。他拍了個空,手僵在半空中,臉色變得很難看,我手扶亭柱,咳完後看著他:“我累了,如果你沒事,蕭某該走了。”

自信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難得蕭兄來敝國,我想多留蕭兄住一段日子,不知蕭兄是否願意?”

瞥了眼站在紫月身後的魏敬,我淡淡道:“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趙玨大笑著:“來人,帶蕭公子下去休息。”

魏敬連忙走上前:“公子請。”

我帶著紫月、艷艷與他下去了。在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我不會做任何事,紫月入竹林時已有近十歲,因她是商家出身,沒有一點武功根底,所以四人中屬她武功最差,若青玉三人在我還有些把握,因為我曾特意為她們四人打造了一個陣法,取名落花,只要落花陣一展開,百餘人不是她們的對手,可現下我身邊只有紫月,我或許可以試圖挾帶她離開,但毫不通武功的艷艷……

就這樣,我被迫在幽苑住了下來。

 

 

第66章:第六十六章 玨的告白

翌日一早,魏敬便來傳達趙玨的意思:希望我與他出去同遊。我點點頭,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豪華舒適的馬車拉著我們緩緩地走著,趙玨叫人掀起車簾,好讓我能看到外面繁華的街市,時不時還補充講解一些。我莫不做聲,只靜靜地坐在那兒,偶爾咳幾聲。

到了午時,我們來到一座熱鬧的酒樓前,當我們並肩出現在這裡時,食客們頓時像被人點了穴道般不動了,均停箸觀望。趙玨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滿足,進入雅間後他大笑道:“看來不止我覺得蕭兄相貌俊雅,世人皆如此認為。猶記得蕭兄出征僑國途經平安街時的盛況,真是萬人空巷呀,哈哈……如果蕭兄是女子,趙某願娶回宮封為妃嬪。”

我怒瞟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他又似無意地提道:“冬季使節到乾國賀歲時蕭兄喝醉酒的樣子還真可愛……”

聽到這,我“噌”一下站了起來,原來在那天我醉酒後偷襲我的人是他,本來我不能肯定,但此話的後半句無論是措詞還是語氣上都與那天的那人極為相似。我怒瞪著他,趙玨則輕搖手中的紙扇,毫不以為意地繼續說著:“我也就是從那天發現……”他故意停了一下,才說道:“乾國的蕭大丞相竟然是個……女,子。”

我瞳孔微縮,瞄著他,在搞不清他的意圖前唯有保持沉默。

他用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回望著我,款款道:“其實在那次我便忍不住喜歡上你了,但當時你我的身份不允許,後來攻打僑國時我不斷派人將我的戰況告訴你,也是為了讓你多了解我一些,戰爭剛結束就聽到你已死的消息,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難過。這次本是隨意到乾國走走散散心,想不到在江面上竟讓我看到你傲立船頭,發現你還活著,我簡直欣喜若狂,特邀你在風雨閣一見,但你卻拂袖而去,我為此傷心了好多天。我真的很喜歡你,現在竟然你踏入了龍國不如留下來陪我,好嗎?”

我望著他,心裡只覺得怒火上湧,最終到達極致,結果怒極反笑,我仰頭大笑起來。在笑聲中,他俊美的臉龐上捲上了一片烏雲,而且烏雲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就在他正待發怒時,我收了笑聲,冷冷地望著他道:“我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你這套用來騙騙那些小姑娘還行,用來哄我,哼,恐怕太差了。”

“你……”俊臉一陣青一陣白。

不等他說完,我繼續說道:“依我看,你在乾國會那樣做,無非是因為我與別的女人不同,我扮男裝而且位至丞相,這引起你的好奇心;聽到我死亡的消息恐怕也是遺憾多於傷心;而風雨閣我的冷淡恐怕是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對你這樣過,這激起了你的征服慾望,更想得到我,所以你一手策劃安排了花神事件,並沿途散佈我的行蹤,逼我進入龍國。”

本來我還只是揣測花神陰謀是他做的,但在看到他聽到這句話的表情後,我就完全肯定了,心中怒火更盛,這種不知苦恨的皇子居然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別人的感受,想到那段時間所受到的煩擾,我便覺心火燃燒得更旺了,正待開口大罵,卻“撲”的吐出一口鮮血,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趙玨一驚,急忙躍起抱住我,卻發現我早已暈了過去,他揮揮手,一行人匆匆忙忙回府了。

等我悠悠醒來時,已有一束朝陽從窗口投射進了房內,密密地撒了滿滿一屋子,讓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吱嗄”門響了,紫月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看見我醒了,立刻放下藥飛奔到我身邊:“公子你醒了!”說著淚水便滾落下來:“公子,下次無論你去那,都一定要帶上紫月,我們說好以後都不分開的,你……你不知道昨天看到你那樣被送回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嗚嗚……”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紫月繼續抽噎道:“公子……嚇死我了,嗚嗚……幸好大夫說……說公子只是因為……本有舊傷,再加上怒火攻心……才會……才會吐血暈過去的。”

摸摸懷中人兒的小腦袋,我輕問道:“我是不是該喝藥了?”

這句話成功地止住了紫月的抽泣,她立即站起身,將藥碗端給我。接過一口氣喝完後,我又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我都在幽苑裡養傷,不再四處走動,趙玨雖日日探視,卻絕口不提酒樓之事,我也避而不談,每天只是喝藥、吃飯、睡覺,一如既往地閒適,只是心中在等著,等著戲的開始,也等著戲的結束,偶爾腦海裡閃過一絲疑慮:一個帝王為何長時間逗留在邊城,難道他想……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何必重逢

夜晚,趙玨的書房內,兩條人影一站一坐,都一語不發。最終站的人沒有忍住,先開口道:“皇上,這蕭公子的病情越來越重,恐很難……”

趙玨猛睜開微闔的雙目,絢爛的光彩頃刻迸射而出,令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奪目:“朕說過一定要治好她。”霸道而威嚴。

“皇上……”站著的人似有些為難。

“你把所有的御醫都召來,她的身體弱不適宜勞碌奔波,叫御醫們快馬加鞭地給我趕來獵城,若誤了事全都殺無赦。”

“皇上,這樣做可能會暴露您的行蹤,而且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請皇上三思。”站著的人盡職地提醒著。

“魏敬……”趙玨隱有怒氣。

“皇上……”毫不退讓,主子的安危高於一切,這也是他第一次頂撞他吧。

“哎”,嘆口氣,趙玨無奈地笑笑:“才見過她幾次,你就學會像她那樣頂撞朕了。”

“微臣不敢。”惶恐地跪下。

趙玨微微笑道:“其實那日她在酒樓那樣講朕,朕真的非常生氣,要是當時可以的話,朕可能真的會殺了她,但事後朕仔細想想,她說的不無道理,雖然她說話的方法太激烈,讓朕一時接受不了,但她的分析確實是一針見血,句句戳到朕的痛處,像她這樣聰明的女人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的,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女人了,朕真的有些佩服她了,如果有她在朕的身邊時時這樣提點朕,何愁龍國不昌盛。如果說我以往對她的感覺確如她所說,那麼在經過酒樓那次後我發現我真的無法放開她了,我想我是真的愛上她了……”

“皇上……”魏敬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朕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立皇后,現在朕卻想立即娶她做我的皇后,讓拈花公子做皇后,百姓們一定會很擁戴,大臣們應該也不會反對,只要由她做我國的皇后,要統一整個須彌大陸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皇上,恕臣直言。”魏敬實在忍不住,說道

“說。”

“依臣看,這蕭公子的傷恐很難治癒。”硬著頭皮說完。

沉默片刻後,趙玨道:“挑御醫中治療內傷最好的幾個,讓他們儘快趕來,我一定要治好她。”重重地咬住“一定”二字,讓魏敬明白自己的決心。

魏敬聞言立即退下辦事去了。

趙玨一人坐在書房內,翻了翻書折,卻只感心中煩悶,乾脆丟下書折,向後花園走去。

一進後花園,他便看見了負手立在荷池邊的人兒。柔柔的月光下,荷池中各色睡蓮全都悄然展開俏顏,毫無保留地釋放著它們的美麗,紅的、紫的、白的、粉的,在夜風的輕拂下迎風搖曳生姿,黑袍人兒靜靜地站在那兒,猶如月中仙子,他沉醉了……

 


第68章:第六十八章 身陷險境

這天,我正在房中看書,一粉衫小婢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我不禁皺起了眉,她呆呆地站在那兒望著我。放下書,努力平熄著心中的怒火,我儘量輕聲道:“有什麼事嗎?”

“公,公子。”她回過神來,兩片紅霞躍上雙頰,微有些結巴地說道:“門,門口有,有您的一封信。”說著,遞過一封信來。

我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要想再見紫月,請速到城郊岐澗。心下一驚,問道:“紫月哪裡去了?”

她本低著頭,羞澀的用手指絞著衣角,見我問她,忙抬起頭,正好望進我直盯著她的雙眸裡,立即又低下頭去,口中答道:“今日一早,那個曾隨公子一起來的什麼艷艷姑娘來叫走了她,說是帶她去找什麼醫邪。”

糟糕!在到達幽苑幾日後,我就讓趙玨送許艷艷去找她的舅舅了,現在她倆一同出門,紫月會不會……不願再想下去,我站起身,又問:“請問岐澗怎麼走?”

她聞言抬起頭,杏眸裡滿是不解:“公子要去哪?聽說那岐澗樹木茂密,光線昏暗,人進去了就出不來,公子為什麼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我微怒:“你只要告訴我岐澗怎麼走就行了。”

她大約看出了我的怒氣,急忙答道:“出了城門往西便是。”

我一掠身,從她身側滑過,直奔大門。

城郊岐澗,樹木多蔥綠繁茂,澗裡很少見到陽光,樹木品種又單一,進入後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我站在澗口,一眼便望見了樹上刻畫的箭頭,刻畫處還露出鮮嫩的綠,應該是剛刻不久,我沿著這些箭頭逐漸走入了澗深處。

在箭頭消失的地方,我見到了紫月還有許艷艷,不過此刻許艷艷正用一把匕首抵在紫月的頸項上,身後還站著幾十個黑衣勁裝的男子。見我慢慢走過來,許艷艷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想不到性冷如冰的拈花公子也有在乎的東西,我還真怕你不來了呢?”聲音不復往日的清脆,略為低沉,分明是男子的嗓音。

我不驚不詫,平靜地說道:“你想怎麼樣?”

她眼神複雜地望著我:“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我們進入龍國之前,我就知道了。”

“這怎麼可能,我一直很小心。”

“因為三點,其一,當你看到我時沒有明顯的仰慕之意;其二,你雖長相酷似女子,但眸中仍難掩飾看到漂亮女子就發出的光亮;光這兩點就足以讓我明白你是男子。再加上第三點就讓我知道你所說的全是謊言,你接近我們一定是另有目的。當你上馬車後,你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龍國,一再地想辦法說服我們向龍國進發,我就約略知道了你的目的,於是將計就計。”

“那第三點是?”

“你說家裡以賣菜為生,賣菜的人因為經常洗菜挑擔,所以手指紅腫,肩膀平實,而你……”說著,目光投向她,呃不,他白嫩的手掌。

“哈哈,哈哈……拈花公子果然厲害,難怪當年我們僑國會滅在你的手上。”

聞言,我心裡也不由得一驚,想當初我也只是懷疑他別有所圖,剛到龍國邊境被圍困後,我就據此認為他是趙玨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今早接到那封信時我還在揣測到底怎麼回事,想不到,他們竟然是僑國人。

“不錯,當時我費盡心思地引你們來龍國,無非是希望能借用趙玨的手殺了你。你一死,乾國不可能對曾是自己前任宰相,又是百姓心中的天神的人不管不顧,而奉你為戰神的士兵們也會誓死為你報仇,只要乾國與龍國一打起來,哈哈哈,我們僑國就可以再次復國。”

“好一個一箭雙雕。”冷冷的。

“沒想到那個混蛋趙玨非但不殺你,還請人來為你療傷,更對你寵愛有加,想不到堂堂一個龍國皇上居然也喜男色,所以我決定不等了,只好廢點力氣自己親自動手好了。”

我陷入了沉默,不動亦不語。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生死遊戲

他抖了抖手中的匕首,紫月粉嫩的頸項上立即割開了一個細微的傷口,我微眯著眼,緊盯著他手中的匕首。看到我的表情變化,他笑得更得意了,順手拋給我一粒藥丸,說道:“如果想要這個臭丫頭活命,就把它吃了。”

紫月忙緊張地大叫:“公子不要。”他順勢又一拉,紫月頸項上又添了一道傷口。我的眼瞇得更緊了,攤開手掌,看也不看,一仰頭就把藥丸吞了下去。

看我吞下藥丸,他放肆地大笑起來,本來岐澗裡因常年光線照不進來就顯得有些陰暗潮濕的,現在這詭異的笑聲回盪在陰冷空曠的密林里更顯得陰森森的。

笑聲止後,他望著我恨恨道:“蕭亦飛,你知道我是誰嗎?哼,我知道你猜不到,我就是……”

“僑國太子喬庭筠。”我嘴裡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先前我也許不知道他是誰,但在他說他是僑國人之後,我就猜到了,只因當年在僑國投降之後僅僑國太子下落不明,再看看他對我的濃烈恨意,自然而然就得出了結論。

他愣了片刻,接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錯,是我,當年你滅了我僑國,害得我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江山,更逼得我四處像耗子樣的逃竄,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殺了你以洩我心頭之恨。今日你終於落到我手上了,哈哈……”

我沒有再說話,如此境地我得分外小心,本來我想搶過紫月逃走,但經屏息觀察後我發現在這茂密的樹林中還隱藏著幾位一流高手,以前的我可能可以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但如今拖著殘破身子的我已無此把握,經與靈鷹一戰後讓我明白我今後與高手的對決中只能速戰速決,何況我現下根本是越來越虛弱。望了眼紫月,嬌媚的小臉上早已是淚雨滂沱,偏被喬庭筠製住了無法動彈。眼下我只希望能拖到趙玨趕來,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明白了趙玨雖然有些自負,但他的才幹也是不可忽視的,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想來他一定能從那粉衣小婢的口中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他趕來,事情就會有轉機。

喬庭筠突然止住了笑,側耳聽了聽,似有人在提醒他什麼,他抬頭望著我道:“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來人,把他給我押回去。”

立刻有黑衣人走上前來,我輕咳兩聲,他們似有所顧忌,都停住了手。是啊,畢竟拈花公子曾經名動一時,武功自是不弱,他們心中有所忌憚。

喬庭筠見狀,厲聲喝道:“怕什麼,他剛才吃了我的散功丸,從此他就是廢人一個了。”

紫月聽了,心膽俱裂:“公子……”

那些黑衣人膽氣一壯,走上前來。我一伸手,阻止了他們:“我自己走。”語畢抬足自己向前走去。

陰森的岐澗裡,一陣冷風掃過,樹木發出刷刷的響聲,似乎更森冷了……

 

 

第70章:第七十章 瘋狂的恨

一間如岐澗般陰森的地下室裡,紫月被捆在一木柱上,兩個黑衣人走上前來,欲將我鎖在牆壁上的鐵鍊裡。

“慢。”喬庭筠走了進來,他隨手挑出一條兩指粗的鞭子,陰惻惻地笑道:“不用鎖,我倒想看看被稱為所謂天神下凡的拈花公子抱頭鼠竄的樣子。”

紫月一聽大罵道:“你這個瘋子。”

他臉色忽變,提著鞭子向紫月走去。

我開口了:“你恨的是我,又不是她,何必浪費力氣。”說得雲淡風清,好像與己無關一樣。

聞言,他轉過身慢慢向我走來,邊厲聲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剝你的皮,拆你的骨,喝你的血,我天天企求老天爺讓你落到我的手上,現在你真的落到我手裡了,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嗎。”話音剛落,他手一揚,鞭子落在了我的身上,衣裳頓時破開一個口子,白皙光滑的肌膚上立刻綻開一條血痕。

他又大叫道:“你知道我多恨你。”說著又一鞭落了下來。

就這樣,他邊狂呼著,邊不停地揮舞手中的鞭子,模樣猙獰,就像地獄中跑出來的惡鬼,圓圓的小臉上不再純真,那深深的酒窩此時盪漾的也是邪惡瘋狂。

我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已陷入癲狂狀態的喬庭筠,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著,指甲也早已陷入了肉裡,卻不願退縮,就在此時有了咳意,強忍著,最終沒有忍住,咳了起來。

他的鞭子停了。直到鮮血吐到地上,望著似乎極度虛弱的我,他開心地笑了:“你終於得到報應了,不用我動手,老天就要收拾你,哈哈……”

笑完,看著依舊漠然而立的我,他的怒火忽地又升騰而起:“我就不信今日我不能打得讓你跪地求饒。”說完捋起衣袖,鞭子又揚起落下,揚起落下……

紫月在一旁早已哭喊得聲嘶力竭,嬌軀軟軟地靠在木柱上,臉上默默地淌著淚。

“啪,啪,啪……”陰冷的房間裡只餘下鞭子的抽撻聲。

不忍再看,紫月將臉轉向一旁。

片刻後抽打聲停了,紫月忙望去,只見喬庭筠已有些許喘氣,額上滿是密密的汗珠,邪惡的笑躍上他的臉頰:“來人,給我往他身上潑桶鹽水。”立即有兩個黑衣人上前,一桶咸咸的鹽水潑在了我的身上,我再也支持不住,悶哼一聲暈倒在地上。

看到我的倒地,他滿意地笑了:“來人,用冷水潑醒他。”

紫月憤然罵道:“你真是個瘋子,瘋子!”

喬庭筠臉拉了下來,慢慢向紫月走去。

 

 

第71章:第七十一章 暗夜交易

“嘎”門開了,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在喬庭筠耳邊低語幾句。喬庭筠陰陰一笑:“好,等會再來收拾你們。”說完走了出去,幾個黑衣人緊跟其後,地下室裡的人瞬間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紫月和我。

紫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淚又開始無聲地流下。從自己跟在公子身邊之後,何時見過公子受過如此的苦。但見他衣衫早已破敗不堪,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傷口裡還不停地有血滲出來,烏黑的髮絲早已凌亂,有些蓋在臉上,愈發襯出那臉的蒼白,雙眼閉得緊緊的,唇邊掛著一抹血跡,趴在那兒一動不動,竟似已沒有了生氣。紫月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喚道:“公子。”地上的人沒動靜。

紫月愈發害怕,音量高了一點:“公子。”還是沒動靜。

紫月慌了:“公子,公子,……”忽然地上的人手指動了動,紫月以為自己眼花了,閉閉眼睛將淚擠淨,屏住呼吸試探著又輕聲叫道:“公子。”

我輕咳了兩下,紫月頓時喜極而泣:“公子……”

龍國獵城郊外一座廢棄的大宅院裡,殘垣斷壁,草木枯萎,塵土滿布,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就在這個宅院的後院裡,此時正站著一位黑裳男子,雙目低垂,若有所思,袍角繡的鷹栩栩如生,風揚起衣袍,銀鷹飛翔。忽的他抬起頭,望向正漸漸走近的人。

“鷹影樓樓主靈鷹?!”些許疑惑。

“僑國太子喬庭筠!”懶懶地應答。

“哈哈哈,想當初我出一百萬兩黃金請你出手殺掉拈花公子,你都不曾來見過我,現在不知道何事竟勞動您大駕親自來找我。”

“天玄丹。”

喬庭筠微愕:“你怎麼會知道?”

邪魅的笑容:“我鷹影樓想知道的事,怎麼可能查不到。”

盯著靈鷹看了一會,喬庭筠道:“既然你知道天玄丹,那你就應該知道它的珍貴,我憑什麼要將它給你,你別忘了如果當年你肯出手解決掉拈花公子,我僑國就不會亡國了。”

笑意未減:“如果我鷹影樓要想得到一樣東西,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

“當年醫怪高潛年老,突然想配製一種能延年益壽的丹藥,但他所構思的藥方中有幾味是從沒試用過的藥材,父皇知道後表示願鼎力支持他,於是醫怪在我國住了下來潛心研究這種丹藥,在用了近四年的時間、無數次的試驗後,終於將這種丹藥煉成了,但父皇怕這種丹藥製法流露在外,就下令將那次參與煉製的人全部殺死,自己一人掌握丹藥的藥材配方與製作方式,這次僑國被滅他被俘後不久病死,丹藥的製法已無人再會,而我在逃亡之前也僅是從他的寢殿偷得半瓶,這一年多來為收買人心我也用了不少,現在也僅剩三粒。”喬庭筠一直喃喃地說著,似在自語,講到這裡時才抬頭望向靈鷹:“樓主一張口便要我這所剩無幾的靈藥,總要付出些代價才行吧。”至此話鋒頓轉凌厲:“否則我寧可毀了它,也不會讓你得到。”

靈鷹雙手環胸道:“那你想如何?”

“很簡單,三粒天玄丹換兩條人命。”

“哪兩個?”

“南宮佚和趙玨。怎麼樣?只要你幫我殺了南宮佚和趙玨,我就把丹藥給你。”提到兩個人名字時,明顯憤恨之色極濃。

靈鷹又垂下了眸子,沒有人能看到他在想什麼,微暗的月光照不清他的臉。今夜似乎格外暗冷,黑沉沉的天空上連一顆星也沒有,只有一輪彎彎的月牙兒孤寂地掛在那裡,無力地發出昏黃的光,好暗好冷的夜……

半晌後靈鷹抬起頭,正在開口說話時,一個冷玉般的聲音傳來:“不要答應他。”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脫離險境

院中的人都循聲望去,只見一歪斜的破爛門扇旁靠著一黑袍公子,一紫衣姑娘緊挨他站著。

喬庭筠立即大驚失色:“你,你,你怎麼出來的?”

黑袍公子,我沒有理會他。他臉色又是一變:“這不可能,你已經吃了散功丸,怎麼可能……”

我一攤右手,淡淡道:“你說的是這個?”但見纖纖素手上無名指與小指中間夾著一粒藥丸。

喬庭筠頓時像遭雷擊了一般懵了。

這時靈鷹好聽的聲音響起:“菲兒,你怎麼在這?”

“你騙我,你騙我,你居然沒有吃藥丸,而我居然上了你的當,我太大意了,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殺了你的,我應該殺了你的……”喬庭筠瘋狂地叫囂著,擾亂了靈鷹的問話。

狹長的鳳眸中殺機一閃,靈鷹身形微動,已一掌劈向喬庭筠,喬庭筠立時住了口,但掌力已至近前,他想躲避已來不及了,眼看就要斃命。

兩條褐色人影倏的出現了,一人迅速將喬庭筠帶離危險地帶,一人硬硬接住了靈鷹這一掌。掌力相撞,兩人各自退後幾步,之後兩人就都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還是帶離喬庭筠的那人先開口了:“靈樓主得罪了,但不知我家主子哪裡得罪你了,令你上來就要他的命。”

“傳說風雨雙煞是孿生兄弟,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是不知什麼時候也做起別人的狗腿子來了?”又恢復了慵懶模樣,靈鷹閒閒地問。

先前接那一掌的人憤然不平,又待動手,另一褐衫人拉住他道:“靈樓主今日到此,究竟意欲何為?如果是為了天玄仙丹,我家主子已明確表了態,如果樓主硬搶,只怕我家主子真的會毀了它,到時我們一拍兩散,都不好看;如果是為了拈花公子,在下到可以做個主,將他交給你表示我們與你合作的誠意,可好?”

身後的喬庭筠有些詫異,扯了扯此人的衣袖,此人卻沒有回頭看他。

靈鷹歪著頭望了他一會,然後笑道:“你一定是李風了,據聞風雨雙煞,哥哥李風足智多謀,弟弟李雨武藝高強,看來名不虛傳。好,今日之事只要你們將蕭亦菲交給我,就這麼算了。”

李風立刻側了個身,讓開一條道,說:“請。”

靈鷹慢慢地向我走來。一靠近,靈鷹便發現我滿身的傷痕,痛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閉上眼睛不予理睬,他將疑問的目光望向紫月,紫月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瞪向喬庭筠。靈鷹立即怒火噴張、殺氣襲人,紫月都不禁後退幾步。

危險的眯著眼睛,靈鷹貌似平靜地問道:“是你傷了她?”

喬庭筠先也是駭了一跳,繼而又強作鎮定地道:“是我傷了她又怎麼樣?”

靈鷹緊盯著他:“我說過誰要是傷了她,誰就得死。”

喬庭筠後背已隱現汗珠:“你……你不會殺我的,我死了,你就得不到玄天仙丹了。”

靈鷹冷笑道:“你以為這世上除了你,就真的沒有別人可以配製這種丹藥了嗎?”

“靈樓主,你剛答應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的,怎可出爾反爾。”李風插言道。

邪邪一笑:“出爾反爾又如何?我靈鷹本就不是什麼正派人士。”

“哇”,這時我吐出一口鮮血,本就靠著門框支撐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靈鷹連忙將我攬入懷中,看了看我慘白的臉,說道:“今日暫不跟你們計較,來日我定向你們討回這筆賬。”

語畢,靈鷹抱著我向外掠去,紫月也施展輕功跟上,兩人很快變成黑點,然後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中。

“師父,你為什麼讓他帶走蕭亦飛。”望著遠處消失的人影,喬庭筠有些不解地問。

李風輕嘆一聲:“主子難道沒有看出來?”望望喬庭筠疑惑的眸子,他說道:“這靈鷹似乎對蕭亦飛有異樣的感情,光聽他喚‘飛兒’那語氣,便可聽出其中包含著極深的感情,我們若殺了蕭亦飛,恐怕從此便多了一個勁敵,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放了蕭亦飛,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喬庭筠不甘的跺跺腳:“真是太便宜他了,真不明白為什麼趙玨這樣,堂堂鷹影樓樓主也這樣,居然都能被男色所惑。”

“這就是為師所懷疑的地方。”李風若有所慮地道。

“什麼?”喬庭筠急忙問道。

李風捋了捋頦下飄著的黑須,說道:“為師懷疑那拈花公子蕭亦飛根本就是個女人。”

“啊!”喬庭筠張大嘴巴,傻在那兒了……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破綻百出

床上,傷痕累累的人兒臉朝裡側躺著,口中咬著一根軟木,一聲不吭。

紫月坐在床邊,一手拿著濕的帕巾,一手輕輕扯住衣裳,用濕帕巾細細擦著,試圖將早已粘在傷口上的衣裳慢慢拉開。輕輕一碰,手下的身軀便微微一顫,紫月的淚就不由得滑落下來,又怕淚掉在傷口上,連忙用手背擦擦,再又繼續。如此反反覆復,一炷香的時間了,才脫下衣領。坐在一旁的靈鷹不耐了,走上前:“你這樣做,只會讓她痛得更久。”

聞言紫月淚眼朦朧地抬頭望向靈鷹,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後,終於站起身走到一旁。

靈鷹坐下,俯下身輕聲說:“菲兒,可能會有些疼,但傷口若不儘早處理會潰爛的,你要忍著點。”

我點點頭。

他將一張棉被拖過來讓我抱著,然後他將手放在我的衣袍上,一狠心,猛地一扯,破爛的衣袍應聲脫離,本已結痂的傷口立即有血滲了出來。

“啊”我痛呼出聲,軟木也隨之掉了落,就在我欲閉嘴的一剎那,一隻手伸到了我唇邊,在疼痛之下我本能的全力咬了下去,棉被也在這一瞬間被我撕成碎片。

“還不快來上藥。”靈鷹微皺眉,忍著疼催促著紫月。紫月趕緊上前清理創口,再細細抹上藥,很快背部處理完了,紫月停了下來,望瞭望還裹在我身上的束胸布帶,又望瞭望靈鷹。靈鷹試著抽了抽手,卻發現已疼得暈過去的我嘴裡還死死咬著他的手,他欲起不能,嘆口氣:“把我的眼睛蒙上吧。”紫月依言蒙上他的雙眼,接下來他眼前一片漆黑,只聽到水聲、瓶罐碰撞聲、布條落地聲,還偶爾能感到身旁嬌軀的輕顫,靈鷹強忍著心中的那份悸動,默默地坐在旁邊,第一次感到了時間的難熬。

當再見到光明時,床上的人兒已蓋上了一張絲被,紫月看了他一眼,收拾好瓶瓶罐罐,端起已染得鮮紅的清水向外走去。

怕驚擾了剛睡著的人,靈鷹坐在床邊一動也不敢動。坐了一會,大概床上的人舒適了些,脣齒松了,靈鷹小心地將手拿了出來,用絲帕輕柔地拭淨我唇邊的血跡,又將絲被掖好,走了出去。

屋外,紫月正站在門前似乎正在等著他,她靜靜地望著他,他也雙手環胸坦然回望。半晌後,紫月開口了:“你喜歡我家公子?”

靈鷹挑挑眉,沒有回答。

紫月低下頭,似在強忍淚意,最終咬咬唇堅決地說:“如果你喜歡他,請你,請你好好對他,千萬不要負他。”

靈鷹不解的看著她,懶懶地說道:“喜歡你家公子的恐怕不止我一人吧。”

紫月面色凝重:“我看得出來,只有你才能使我家公子快樂,也只有你能保護我家公子讓他不受絲毫傷害。”

“呃。”靈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難道南宮佚不能保護他嗎?”

“他!”紫月冷哼一聲:“他心中一切以國家為重,如果能以犧牲公子來換取國家利益,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他與那個趙玨都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趙玨?”

“對,就是那個龍國皇上,根本不顧公子的感受,用盡辦法逼公子做他的皇后。”沒有思考,衝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看似隨意的一問。

“公子雖沒說,但平時看那趙玨望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歡我家公子,而他將我們困在獵城,除了這個還能是為了什麼?”已有了絲慌亂,真後悔幹嘛要提到趙玨。

“呃?”拖長了音,有了絲危險的味道。

感受到靈鷹的逼視,紫月有些不自在,她拋下一句“反正你好好對公子就行了”後就逃進了房間。

望著她惶惶而逃的背影,靈鷹瞇緊了眼……

 

 

第74章:第七十四章 養傷日子

翌日我醒的時候,落入眼簾的便是靈鷹那邪魅的笑臉:“醒啦,你可真懶,太陽都快下山了,你才起床。”我微蹙眉瞪了他一眼,他更開心了:“還能瞪人,看來精神還不錯。”我閉上眼睛,決定不予理睬。

一個濕濕的東西忽然貼上了我的臉,我一驚睜開眼,就見靈鷹手拿巾帕正在為我洗臉,我下意識地想躲開,可誰知牽動了傷口,“啊”,我痛呼出聲。

“怎麼啦,傷口疼了嗎?你乖乖的,不要亂動嘛。”收起笑意,滿臉的心疼,靈鷹居然用哄小孩的口氣對我說著。

我不滿地掃了他一眼:“紫月呢?”

“呃,她在給你熬藥。”

我皺著眉,這個紫月搞什麼呢?明知我不習慣除她們以外的人與我如此親密,就連當時翟青在我身邊也只是偶爾讓我靠靠,可現在,一個男人坐在你面前用巾帕細細描繪你所有的輪廓,還真是彆扭。

就在我七想八想時,靈鷹已放下了巾帕,端過一碗粥來:“乖,來喝點粥,吃飽了才好得快。”他笑得頗開心,我卻除了皺眉也別無他法,於是張嘴將粥一點一點的咽下……

一整天了,紫月只來了幾次,處理一些靈鷹不方便做的事,比如換藥啦、擦澡啦,做完這些後,她又立刻離去。望著她沉默的小臉,我也陷入了深思……

就這樣,在養傷的日子裡,靈鷹天天陪在我身邊照顧我,漸漸地我也不再皺眉,慢慢習慣了這一切,習慣了睜眼便看到那張柔美的俊臉,習慣了他為我拭面,習慣了他餵我吃飯,習慣了他為我梳頭……

在床上躺了快半個月了,真有些煩悶,我放下手中的書長嘆了口氣,望瞭望桌上靈鷹插的鮮花,心裡舒服了些。每日靈鷹都會在屋中換上不同的帶著露珠的花,今日是幾朵白海棠,入秋了嗎?不知外面該是什麼樣的景致了。

正思索間,靈鷹抱著琴走了進來,將琴放在桌上,他悠悠一笑說:“悶了吧,今天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說完他坐下望著我,手下輕挑,悠揚的琴音響起,修長有力的手指或快或慢地撥弄著,一連串迷人的音符飄揚而出,如高山流水,又如花谷鳥鳴,一派美麗的自然風光呈現在眼前,讓我心曠神怡,慢慢地我閉上了眼睛……

於是我又有了新的習慣,習慣了他為我彈曲,習慣了他為我解悶……

“菲兒,你看這個花環好看嗎,上面有各種小雛菊,把它掛在你的紗帳裡,這樣你每天晚上就可以枕著菊香入眠了。”

“菲兒,來嘗嘗這銀耳羹,這可是我親手燉的喲,多喝點,可以潤膚美容喲。”

“菲兒,乖,把這碗飯也吃了,吃多點,身體才好得快。乖,要不你吃完,我吹簫給你聽,你還沒聽過我吹簫呢。”

……

……

於是更多的習慣在養成中……

 

 

第75章:第七十五章 戰火重燃

一個傍山而建的大宅院,清亮的湖水在院中蜿蜒而過,像一條玉帶點綴其間,院中菊與桂開得正好,空氣裡浮動著桂花的淡淡香氣,細嫩的菊瓣或舒展或捲曲,徜徉在這香海中綻放著其特有的優雅和美麗,亭中的人兒正靜靜地品著茶。

望著那抹秀麗的身影,靈鷹緩緩走了過來,紫月瞧見立即悄悄退了下去。近一個月了,我在這兒養傷近一個月了,從一開始他們之間似乎就達成了這種默契,只要靈鷹出現,紫月就會自動迴避,我不知道原因,可兩人都不說,我也不問。

靈鷹坐到我對面,看了看我,伸出手將幾根調皮的髮絲捋到我耳後,我沒有避讓。在這段養傷的時間裡,他的各種各樣親密的小動作也成了我養成的習慣之一,先開始我還不適應,但他極有分寸的沒有過分的舉動,慢慢的我也就由著他了。

漂亮的雙眸盯著我好一會,他才調侃道:“菲兒,你好像長胖了些呃。”

我悠然地品了口茶,沒理他,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再想激怒我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假作無奈地嘆口氣:“好像你越來越不愛生氣了,好懷念你生氣的樣子呀,像朵帶刺的薔薇,充滿了生機。”

我保持著沉默。

他忽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總覺得那時的菲兒才是真實的菲兒,敢愛敢恨,不像平時的菲兒,清冷無情,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我手一頓,又順勢將茶盞放下。原來這就是他經常想激怒我的原因,難怪他總是將關心我的話語用膩得讓人肉麻的方式說出,難怪他總是對我冷嘲熱諷,難怪看到我生氣瞪眼他更開心……

“哇”,我吐出一口鮮血。他立即緊張地躍向前,牢牢抓住我的手,一股暖流湧入我體內,明知無用我還是說了:“不要。”

這次輪到靈鷹對我不理睬了,他扣緊我的手腕,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我無奈地閉上了眼,多少次了,在我養傷的這段日子裡他經常這樣做,我都不記得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不管我怎樣反對他都堅持,為了不擾亂氣息傷到他,我又不能硬生生甩開他,於是他的內力一次次的與我的融在一起,他明顯虛弱了許多,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做著。我的心微微疼了,這個男人……

待我好些了,他才鬆開手,輕聲說道:“菲兒,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想你可能想知道,是有關南宮佚和趙玨的。”

說到這,他抬起頭看著我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當初在獵城若不是聽到他倆人的名字,恐怕你也不會現身被我帶回,你當時應該是準備帶著紫月趁喬庭筠他們與我談事之時走人的。”

聞言,我突然第一次有了心虛的感覺,將目光調往別處。

看到這些,狹長的鳳眸中閃過深深的失望、悲傷,他低下頭,聲音有些暗啞但卻清晰無比:“這兩日龍國與乾國都調兵到邊境,兩國戰爭一觸即發。”

“為什麼?”我壓下心中那種難受的情緒,開口問道。

“因為據傳乾國前任丞相蕭亦飛死在了龍國,於是南宮佚親自率兵討伐龍國,過幾日應該就會到達邊境。”

“怎麼會,南宮佚不是如此糊塗的人,他應該明白此時對龍國開戰,毫無把握贏。”

“他是不願開戰,可如果臣民皆主張開戰呢?”話中有話。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慢慢轉過頭來:“我懷疑喬庭筠在其中搞鬼。”

兩人靜默了,風帶著秋的涼意襲來,片片落葉無力地掙扎著,卻還是風起而舞,風止而落,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最後他緩緩說道:“你的傷也正好好了,你也正要離開了,你……”聲音哽住了,他沒再說下去,起身走了。

亭中,我慢慢閉上了雙眼,掩藏住自己所有的心事……

 

 

第76章:第七十六章 別去無歸

深秋,片片綠葉開始枯黃,最終依依不舍地告別枝頭飄落地面,黃葉很快鋪滿了厚厚一層,風起,葉舞,形成了秋獨有的淒美。乾、龍國兩國接壤的一片空曠的平地上,兩方對峙的人馬,戰旗迎風招展,刀戟閃著寒冷的光,人人臉上滿是肅殺之氣,這給本是蒼涼的秋更添了份蕭索。

“趙玨,我們兩國本簽訂了和平相處的條約,你為何要濫殺我國前丞相蕭亦飛。”

“南宮佚你想開戰找什麼藉口都行,就是不准說是我殺了蕭亦飛。”你痛我還痛呢,那天我趕到岐澗卻發現有好幾條箭頭指的路,等我找到正確的路時菲兒早已不見蹤跡,想來定是被他人擄走了。

“你還不承認,有人親眼目睹你勸他歸順龍國不成,就用鴆酒暗殺了他。”菲兒,早知道我就不放你走,若不是你那句你不適合宮廷生活說服了我,我一定會強迫你留下。

“光憑這個就能說明我殺了她?這種人證我能找出一大堆來。”

“可他能說出蕭丞相所有的習慣,還出示了蕭丞相親筆所題的一首詩。”

……

遠處似有清脆的笛聲傳來,先是若有若無,後逐漸清晰起來,本是劍拔弩張的兩人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隨著笛音的清晰,一輛馬車闖入了他們的視線,車頂上赫然有位黑袍公子,他盤腿而坐,頭微傾,雙手持笛,黑緞般的髮絲松松束在腦後,因為傾斜的身姿,部分髮絲滑到了身前,襯得白玉般的臉更加出塵,就在這碧雲天、黃葉地中,他徐徐而來,似乎為了烘托他,一陣風起,落葉翻飛,在他周圍飄零打旋,增強了夢幻般的感覺。

仙子下凡嗎?在場所有的士兵都冒出這種疑問。及至風住,遮擋來人的髮絲不再揚起,他們才看清了來人的臉。

“蕭丞相!”乾國士兵先有人發出聲響,接著更多的呼聲響起,很快歡呼聲響成一片。

龍國士兵則怔在了當前,他們更多的人只是聽說過拈花公子的傳說,卻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今日一見只覺震撼。

馬車來到兩軍對壘的陣中停了下來,笛音也剛好終了,我垂下手,低著頭輕嘆道:“不知龍國皇上與我國皇上為何兵刃相見?”

聲音雖小,卻足以讓趙玨與南宮佚聽得明明白白,這下兩人倒說不出話來了,本來是因我的死亡而起的干戈,現在卻因我的再次出現而沒了爭鬥的理由。

靜候半天,不見兩人應答,我再次輕語:“即無理由,不如散了吧,兩虎相爭,卻又何必,不過便宜了他人。”說完我拍了拍車頂,馬車開始調頭向來路行去。

見我欲走,趙玨與南宮佚同時出聲:“蕭丞相慢走。”

馬車應聲而停,我沒有回頭,但聽到馬蹄聲,兩人均驅馬向我靠近,近了卻又都不語。我抬頭望向前方,心中微微一嘆,唇瓣輕啟:“如若無事,蕭某告辭了。”

趙玨忙道:“菲兒,你可願留在我身邊,我知道以前我有許多不對的地方,可是這段日子我真的想清楚了,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希望你能成為我龍國的皇后。”

聽他一口氣說完,我沒有動,只問道:“你呢?”趙玨一臉的莫名,而南宮佚則一愣,我繼續道:“他追我是希望留下我,你呢?又是為了什麼?”

南宮佚沉默了,片刻後他低喃道:“菲兒,我後悔了……”後悔放你離開,後悔沒好好把握你,後悔……許多許多的後悔。

我冷冷一笑:“你們是真心喜歡我?如果我說我要你們驅盡後宮,獨愛我一人,你們做得到嗎?如果我說要你們放下手中的權力地位與我逍遙山水間,你們又做……”說到這,我忽的吐出口鮮血,拭盡血痕,我反而冷靜了下來,淡淡道:“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我也知道你們都是英明的君王,有你們在,更多的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而我,你們也看到了,恐怕命不久矣,你們又何苦掛心,忘了吧。臨別也沒有什麼送你們的,就送你們一首詩吧。”

說完,我又輕拍車頂,馬車向前駛去,風中傳來清冷的聲音:“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辭頻。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不如憐取眼前人。”趙玨喃喃的念道,再抬頭,伊人已遠。

南宮佚則只是默默望著遠去的背影,……

 

 


第77章:第七十七章 心痛情傷

庭院裡,滿地殘花敗葉,一片蕭索。一青衫男子彎腰拾起一朵凋落的黃菊,俊眸裡滿是痛惜。

這時房內又發出一陣響動。不一會門開了,一青衣女子走了過來,男子低聲問道:“又吐血了?”

青衣女子眼一紅,點點頭,淚珠也隨著這個動作紛紛墜下。青衫男子將她抱入懷中,安慰道:“青玉,別難過,我們總會想到辦法的。”

嗓子裡如塞了根骨頭,青玉困難地哽咽著:“公子的傷情越來越重了,以前是咳到吐血,現在是張嘴便吐,以前是一天吐兩三次,現在是一天五六次,這樣下去,光血的流失就足以要了公子的命。”

青衫男子,翟青拍拍她:“我再開幾味補血氣的藥,你等會抓了,熬給菲……公子喝。”

青玉抓緊他的衣襟,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痛苦地說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怕公子……連冬天……連冬天都熬不到,我不要我不要……”言畢,掩面大哭起來。

翟青捧住拼命搖著的小臉,憐惜地拭淨上面的淚水,溫柔地說道:“不會的,你忘了,我師父說的公子能過冬天的。”

“可,可公子在船上曾受過涼,在龍國曾被氣病,更曾被那個混蛋喬庭筠……”咬牙切齒地吐出那個人的名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了。

翟青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嘴裡不停地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自己已經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只明白心很疼很疼……


是的,青玉幾人又回到了我身邊,就在我決定要離開那座傍山的宅院時,靈鷹將他們送回了我身邊,只記得他說:“既然你不想留在我身邊,那麼就讓他們繼續陪伴你吧,這樣我,我也就,放心了。”故意忽略掉他所有的傷,所有的痛,我帶著他們毅然離去,心卻疼得早已麻木。

對不起,鷹,對不起。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更了解你了,也更明白了你對我的那份深情,可真正打動我心的其實是你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總覺得那時的菲兒才是真實的菲兒,敢愛敢恨,不像平時的菲兒,清冷無情,讓人看不清摸不透”,就是這句話讓你乍然闖入了我的心房。

我從來都是個極理智的人,一向認為只有真正了解我的人才有資格說喜歡我,如果不了解又何來的喜歡之說呢,因此在那個世界就曾有人批評我太理智,理智得不像個有感情的人,而且奉勸我說太理智的人一生容易悲哀,不如糊塗一點。可在這個世界裡的我依然是本性難移。所以無論是痛悔央我留下的南宮佚還是渴求我相隨的趙玨,甚至是一往情深的翟青都因不了解我,而被我毫不留情的抹殺他們的那份情意。

也許是我平時掩飾得太好,許多的人容易被我的表象所迷惑,這許多人中包括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人,卻獨獨不包括你鷹,只有你看穿了我……可惜命運弄人,當我發現這點時竟是在重傷無治時。

心裡明明是悲傷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是啊,難道不夠諷刺嗎,命運對我蕭亦菲可真不薄啊,哈哈……

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離去。停了冷笑,換上慣有的漠然。長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免得等我死去後你擁有了更多的回憶只怕會更痛,所以對不起了,鷹,對不起……

 

 

第78章:第七十八章 身世之謎

從戰場回來後我就一直住在這個小宅院裡,這幾日我的傷情愈加沉重,全身無力,一連多天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的。人閒的時候似乎特別容易思念,想念那張柔美的臉,想念那抹邪魅的笑,想念那暗藏憂傷的眼神……是什麼能讓那麼一個放蕩不羈的人憂傷呢?

我將守在身邊的人哄了出去,然後低聲喚道:“紫鷹。”

房內沒動靜。

瞥了眼某個陰暗處,我懶懶地道:“我知道你在,如果不是鷹影樓護著,我那能如此清靜。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要我趕呢?”

一條紫色人影悄然出現,卻倔強地將頭扭向一邊,就是不肯看我。

我毫不在乎,只是直接拋出了問題:“能跟我講講靈鷹的事嗎?”

他詫異地回過頭望著我,半晌沒說話。

我隨手將床頭的書拉到面前翻了翻:“怎麼?不方便講?那就算了。”

“你,你喜歡我家主人?”小心地試探。

翻書的手不由停了一下,又繼續翻了起來,只是一瞬,連紫鷹都不敢確定是不是發生過,低垂的頭讓他無法看清表情,清冷的聲音揚起:“你講不講,不講就走吧。”

聲音是淡淡的,一點情緒也不帶,紫鷹更迷惑了。頭忽然揚了起來,讓他看到了滿臉的不耐煩,他急忙說道:“講,講,講。”為什麼不講,說不定讓她更了解主人之後,她會喜歡上主人,這樣主人就不用再暗自傷心了,而且主人曾說過對待她要像對主人一樣,那下面的話我合盤托出後,主人應該不會怪自己吧。

我動了動身體,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後閉上眼睛,準備聽紫鷹娓娓道來。誰知他第一句話便讓我震驚不已:“我家主人其實是謎國的大皇子。”

看了看我,見我仍平靜的閉目靠在那裡,紫鷹又繼續道:“不知道公子是否聽過謎國這個國名,其實我國只是個小小的島國,位於茫茫大海裡。大皇子從小便聰穎非常,無論文武在眾皇子中都是出類拔萃的,所以在他十歲那年我國大王就欲立他為儲君,可他卻逃了,他說他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願被束縛。屬下自小就跟在大皇子身邊,這次也就隨他一同來到須彌大陸。在各個國家遊歷了一番後,大皇子選擇在乾國留了下來,建立了鷹影樓,其實鷹影樓最主要的任務是阻止謎國找到大皇子,而大皇子背負殺手之名到處行走也是為了這個,因為恐怕任何人都很難將一個殺手與一國皇子聯繫起來……”

床上的人似乎睡著了,一動不動,紫鷹小心地叫了聲“公子”,卻見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紫鷹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公子,紫鷹跟在主人身邊多年,從未見主人為哪個女子動心過,您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看看床上的人仍沒動靜,紫鷹抓抓頭,也不知她是聽到了還沒聽到,算了,反正該說的自己都說了。望望外面的天色,該是去向主人彙報今日蕭公子的情況的時候了,想到這,紫鷹略提氣躍了出去。

就在他走後,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第79章:第七十九章 殘酷真相

紫鷹離開不久,敏銳的聽覺便告知我有近百人在向小院靠近,其中不乏頂尖高手。持笛輕吹,青玉等人立即走了進來,我輕語幾句,幾人會意的一點頭,轉身去準備了。

房門前擺放著一幾一椅,一黑袍公子正側靠在椅內悠閒地品著茶。

闖入者來到庭院時就見到這副情景,來人眼中都現出一絲疑慮,為首的人忽然向身後的人問道:“師叔,你不是說他已體虛無力,生命垂危了嗎?”

極細小的聲音,卻逃不過我的耳力。我放下茶盞,拿起幾上的小雛菊,似乎眾品菊中只有小雛菊的生命力更強些,手中隨意地把玩著,嘴裡也似隨意地說著:“原來這幾日天天光臨寒舍是李雨大俠,只是你既然來探望,何必偷偷摸摸的,要是被我身邊的人當賊傷到就不好了。”

聞言,李雨面上一紅,居然有了羞慚之色。見弟弟語塞,李風插言道:“拈花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馭毒竟已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我們近百人來,卻只剩十來人能夠走進這庭院,但……”他話鋒一轉:“我們這餘下的十幾人個個都是絕頂高手,恐怕你身邊的人都不是對手,而且鷹影樓的人已離開,不會再有別的人來救你了,你不如束手就擒,免得身邊的人遭殃。”

“哼,你們來得可真準時呀,鷹影樓的人剛走你們就來了,不知道這些天你們天天蹲在門口察探累不累,不如坐下喝杯茶吧。”客氣的話語卻滿含諷刺。

“拈花公子你這樣是沒有用的?”

我不解地挑挑眉。

“你又想用拖延戰術,想拖到鷹影樓的人回來,這樣你們就可以得救,那我告訴你沒這種可能了,大家上。”李風將話一口氣說完,為首的喬庭筠倒沒了開口的機會。

“哼……”我冷笑不已。

被我盯著的喬庭筠不由得背脊發涼:“你,你笑什麼?”

嘴角仍掛著一抹冷笑,我唇微動:“原來當初在岐澗也是他提醒你,你這個僑國太子真該慶幸找了這麼個好師父,不止足智多謀,還可直接,替你,發,號,施,令。”最後幾個字一字一頓。

喬庭筠馬上臉色一變,李風立即說道:“主子,別聽他的,他在挑撥我們二人的感情。”

我不語,只是繼續冷笑著盯著喬庭筠的眼睛,那是雙多疑、恐懼、充滿了不安的眼睛。喬庭筠嘴裡應答著:“師父不要擔心,我不會上他的當的。”可我卻知道我那句話已像根刺樣的扎入了他的心底。

目的達到,我輕鬆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喬庭筠望著我的動作,忽然詭秘地一笑:“想不到拈花公子還能如此冷靜,只是不知道當你發現你身邊有人背叛了你,你還能如此悠閒嗎?”

我臉一沉,將茶盞重重放下:“這是我們的家事,不勞你多言。”

“呃,是嗎?只怕我不說,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紫月姑娘竟背叛了你。”他得意地說出了人名。

我痛苦地合上了雙眼。青玉幾人先均是流露出不信,但在看到我的表情後,又都轉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紫月。紫月早已“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顫聲喚道:“公子……”

 

 

第80章:第八十章 悔不當初

我沒有睜眼,只強壓痛意道:“你不用跪我,你應該去求青玉和翟青,看他們是否能原諒你。”

聽到這,青玉瞪大了眼睛,翟青則更是滿臉驚疑不定地望著她,紫月咬著下唇半天不語,最後終於開口了:“我愛公子。”

藍依莫名了,美麗的杏眸中充滿了疑惑:“我們也愛公子呀。”

紫月抬起頭來直視著她:“我與你們的愛不一樣,你們更多的是敬愛,而我是想成為他妻子的愛。”

“妻子?!”藍依倒抽了口氣,甩開緊攥著她的歐陽子辰的手,指責道:“你瘋了,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是,是的,我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可我還是陷進去了。”紫月的語氣悽婉起來,頓了一下,她緩緩敘道:“從我第一次見到公子,我便忍不住喜歡他,在後來相伴的日子裡,他的睿智,他的才華,他的傲氣,他的體貼……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強烈的吸引著我,問世間有幾個男子比得上他,我無法不愛他,我越來越愛他,越來越愛他,愛到最後開始嫉妒,嫉妒他對你們好,更嫉妒翟青與他的親密。本來我還控制得很好,可是當那天我因為擔心公子的戰況而登上瞭望山後我爆發了,看著靈鷹懷裡的公子,嫉妒像毒蛇一樣一點點啃噬著我的心,於是我決定先解決掉翟青,再想辦法將靈鷹也從公子身邊趕走。但我也知道如果計劃不周全,公子一定會發現是我幹的,我需要替罪羊,所以我當時在大街上便看中了風雨雙煞,我安排他們近傍晚時分來小院,而我提前回去在你們的茶水中下了迷藥,這種迷藥是我最新研製出來的,運氣後才會發作,所以風雨雙煞一來,你們想反抗便發作了,然後剩下的就是在你們暈倒後,給青玉和翟青餵食春藥……”

“你……”青玉揚起了手。紫月連忙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感到疼痛,她遲疑地睜開眼,卻只見青玉又恨又憐地望著她,手已垂了下去,最後只餘悲傷地喃喃:“為什麼?為什麼?我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妹妹,為什麼?……”淚滾了下來。

一旁的翟青面色更是難看,他表情複雜地看著我:“你,你早就知道?”

感受到了投在我臉上的目光,我慢慢睜開了雙眼,望著紫月說道:“是的。”

紫月聞言渾身一震:“公子……”

看著那雙驚訝的秀眸,我平靜地說著:“你們常年跟在我身邊,對毒都有精深的了解,不可能四人同時被人下了毒卻毫無察覺,而且為什麼非要針對青玉和翟青兩人,事後我想了很久,做任何事都無非為兩種理由一是利二是情,如果真像風雨雙煞當時說的理由,大可將你們全殺了,相信我會更痛苦,所以最後我自然得出了結論。”停了一下,我又道:“而且紫月,當年你來到我身邊時沒有武學根基,所以你的武功是你們四人中最差的,但這讓你更致力於學用毒。你本身就聰穎好學,勤奮刻苦,這使你很快成為了你們四人中最擅使毒的,只有你才能做到將他們全毒倒,並且讓他們察覺不出任何不對勁。”

“公子……那,那你為什麼,為什麼……”紫月徹底地震驚了。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是你做的卻還是依你所願的,將青玉他們都譴走,只留下你一人;還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你千方百計地哄我進入龍國是為避開靈鷹,卻還是依你所想的去了;抑或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在龍國時是你自願與喬庭筠去岐澗的,卻還是去救你;又或者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早就知道這一切,卻不拆穿你?”我一口氣說完,紫月張著小嘴,呆滯了。

我微喘著氣,閉上了眼睛,真的,真的很累,不想再說。

“你還不清楚嗎?公子是不希望我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青玉激動地衝上前來,奮力地搖晃著紫月,嘶聲喊著:“公子為了我們,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為了我們,寧可只自己痛,他將我們譴走,隨你去龍國,無非是用自己的餘生滿足你的願望,他不拆穿你也不過是希望你永遠快樂。你還不明白嗎?你還不明白嗎?……” 青玉早已淚流滿面,四個丫頭中只有她是最了解我的,所以望山那次分離,她甦醒向翟青問明一切後,便斷定我不會去麗都,於是飛鴿聯繫紅袖、藍依,四下尋找我,可她們沒有想到我去了龍國,一時沒了我的消息,若不是靈鷹將她們帶到我身邊,估計她們會永遠找下去了。

終於有淚從紫月臉上滴落:“公子……以前我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那次在龍國你因我被喬庭筠抓獲、受苦,我也只是感到自己無力保護你,所以事後我妄圖借助靈鷹對你的那份情,尋求他的保護,可沒想到他一眼便看穿了我,於是我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你身邊,不敢有所動作。可現在,現在我是真的後悔了……公子,公子你能原諒我嗎?公子你還會相信我嗎?在龍國那次真的不是我與喬庭筠事先策劃的,只是當時我聽信了他的話,認為只有用我相脅才能哄你離開趙玨,卻沒想到差點害了公子,公子……”

我向她伸出一隻手,柔聲道:“我知道,依你的習慣斷不會不與我打聲招呼,便與許艷艷去尋什麼醫怪。但我也相信你當時並不知道許艷艷就是喬庭筠,因為當他說出他是僑國人時你也很意外。”

紫月趕緊抓住我的手,再次問道:“公子,你能原諒我嗎?”

我輕輕一笑:“我說過我最在乎的只有你們。”

紫月立即撲到我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第81章:第八十一章 命懸一線

“啪,啪啪……”拍手聲響起,喬庭筠奸笑著:“好精彩的戲碼,還真好看,為了看這場戲浪費了不少時間,不過鷹影部的人照樣趕不來了,因為我已經買通他們內部的人向靈鷹下手,恐怕此時他們自己已經亂成一團糟了。而你,剛喝的那杯茶裡也被放了軟骨散……”

“是嗎?”端起茶,我又喝了一口:“你以為紫月會因為你的威脅,真的向我下毒嗎?如果有得選,我相信她寧可真相被揭穿她被我唾棄,她也不會向我下手的。”

紫月滿臉感激地望著我,我望著她勾起了唇角,然後對喬庭筠說道:“至於戲碼,你恐怕也搞錯了,其實你應該明白依我的性格決不會在外人面前辦家事,但為何這次例外呢?”說到這,我又啜了口茶,喬庭筠驚惶不安地緊盯著我。

片刻後,我放下茶盞,抬頭直視著他,冷冷道:“因為我的落花陣只有四姐妹同心同德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但你那句背叛的話卻在她們心中埋下了疑慮,而且紫月心結未解,同樣不行,所以我索性攤開來講清楚。現在,就是你們感受我落花陣威力的時候了。”說完,我目光一寒:“擺陣。”

青紅紫藍四條身影齊刷刷地躍到院中,劍已出鞘,冷光閃閃。

翟青望著我,幽幽道:“有時你冷靜得真是可怕。”

我暗嘆一聲,是吧,越到危急時刻我越冷靜,有時冷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可現在是生死關頭,我自己的命並不重要,但我一定要想辦法保全身邊的人,我不能指望鷹影樓的救助,總想著依賴別人的人往往會一敗塗地,我必須想辦法自救,而這自救,我首先就得想辦法逼出落花陣的最大威力。對方尚有十餘名高手,而我們這方,如果我未受傷,那就有絕對勝出的把握,可如今……

思慮間已有人闖入了落花陣,但見劍光點點,像極了飄逝的落花,落花漫天,來人立即捉襟見肘,手忙腳亂起來。兩條褐色身影一閃,風雨雙煞也跳進了戰圈,我的眼睛微瞇了起來,陣法一變,落花看似很亂卻又有章法可循,但它又可須臾萬變,又有人加入戰圈,這樣下去可不行,落花陣對付像這種頂尖高手八九人應綽綽有餘,亦可困住風雨雙煞,但他們同時上,落花陣恐怕支持不了多久。我揮揮手,翟青、歐陽子辰跳了出去纏住了喬庭筠的其他手下。

我唇微動:“落英繽紛。”頓時漫天劍花從上瀉下,“啊”有人受傷了。

我又語:“花霧瀰漫。”劍光晃花了眼,有白色的煙霧散出,“毒霧!”李風驚呼,與李雨跳出戰圈,同時慘叫聲起,在陣中的幾人早已面泛青黑,抽搐著倒在地上。

李風面色凝重地看向我,道:“果然是拈花公子,心狠手辣。”

我轉轉手中的花朵,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李風皺著眉繼續望著我,似乎在重新審視他面前的這個拈花公子,忽然他提身向我衝來,我手一揚,雛菊向他飛去,他閃身避過,一眨眼來到了我面前,疾風閃電般地出手了……

“住手!”一聲斷喝在庭院裡響起,正在打鬥的人都停了下來,青玉幾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一驚:“公子!”

只見李風的手正掐在我的脖子上,他拿起幾上的茶盞一看,笑道:“果如我所料。”說完,他將茶盞中的水緩緩倒在地上,那哪是什麼茶水,分明是茶與血的混合液。他掃了眼李雨:“二弟,你打探到的消息沒有錯,他確實是強弩之末了。我先開始也只是有些懷疑,既然他知道你來探消息,為什麼不出手阻止你。差點,就差一點我也被他騙了,但我稍後就發覺他後幾次喝茶的姿勢有些怪異,仿佛在遮掩什麼,難道他根本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吐血?為了更肯定這一點,所以我要你和我匆匆出手,可不管情勢如何,他都只是斜靠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剛才我冒險一試,才兩招便製住了他,他確實是體虛無力,生命垂危了。”

 

 

第82章:第八十二章 情意深深

言語間,喬庭筠揮揮手,冰涼的刀劍架在了青玉幾人的頸項上,青玉等人的臉色一變,卻不敢反抗,唯恐傷到了我。此時的局勢怎麼看都是喬庭筠穩操勝券了,他咧開嘴就想大笑,卻在看到我依舊漠然的臉後咽了回去,驚疑不安地望著我。

沒有理會他,在李風話音一落後,我冷冷地出聲了:“你確定你製住了我?”

李風一愣,就在這剎那間一個黑色身影向他撲去,李風本能的撒手後撤,卻還是被一掌擊中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哥哥。”李雨沖上來,扶住了李風。黑影也不再出手,只是站在了我身旁,細細察看:“菲兒,你沒事吧?”

魅惑人心的嗓音響起,我卻連忙閉上了雙眼,慌亂地搖搖頭。不敢說話,更不敢看他,日夜想念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聲音、眼睛都會洩露太多的秘密。

靈鷹這才放心地站直了身體,望著倒在李雨懷裡的李風道:“我說過誰碰她誰就得死。”李風張嘴又吐出幾口血,暈了過去。

“哥哥,哥哥,哥……”見李風閉上了眼睛,李雨急了,探手試試還有鼻息才放下心來,他將李風輕輕放下,站起身死死地盯著靈鷹道:“我也說過誰傷我哥哥誰就得死。”

靈鷹閒適地笑著,似乎根本沒把李雨的話放在心上,李雨怒氣更盛,再不發一語,直接向靈鷹一掌劈過去。怕波及到我,靈鷹早已躍身迎了上去。

李風李雨兩兄弟一文一武,李雨武功尤勝過李風,上次在獵城雖然他與靈鷹只是對了一掌,卻也讓我明白他是個難纏的對手,不禁有些擔心了,眼睛關注地望著正在拼鬥的兩人,生怕錯失一點,但見褐色步步緊逼,黑色從容應對,兩色密密地貼在了一起,忽然靈鷹臉色微變,逼退李雨,跳出了圈外,大聲地咳了起來,鮮血濺落在地上,紅得那麼刺目。這整個動作是這麼熟悉,熟得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這分明是……我皺起了眉。

一旁的喬庭筠見到此景開懷大笑起來,笑得狂妄而放肆:“想不到是真的,這十萬兩白銀花得真值,真值,哈哈……”笑聲中他瞟到了我,一愣,繼而更大聲地笑:“想不到,想不到,拈花公子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靜靜地望著他,他故意神秘兮兮地說:“想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仍無聲地望著他,他自得地道出了緣由:“我花十萬兩白銀買到了一條消息,這消息是鷹影樓內部傳出的喲。據說鷹影樓早就在當年醫怪研製天玄丹的地方找到了一張丹藥製法的殘頁,這醫怪可能感覺到了我父皇要殺他,竟然偷偷地在磚縫中藏了一張配製方法的紙,可惜天長日久,紙有些破損了,所以靈鷹樓主只好親自去獵城找我討藥,誰知沒拿到,回來後他就命人用那殘頁製藥,但因裡面有幾味藥的份量不清楚所以配出的藥竟不知哪種才是真正的天玄丹,哈哈……”講到這,他又大笑起來,靈鷹試圖阻止他講下去,李雨擋住了,於是兩人又打了起來。

喬庭筠望望打鬥的兩人沒有理會,繼續對我挑弄道:“我們的靈鷹樓主為此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方法。”講到這,他故意頓了頓,我的心卻一凜,他笑得更可惡了:“他竟然自傷心脈,以,身,試,藥。”

指甲已深陷進椅扶手裡,我強自鎮定,掃了翟青幾人一眼。如果靈鷹製藥不可能不需要翟青這個醫神徒弟的幫助,而一旦翟青參與,青玉幾人就肯定會知道。幾人在我的掃射下全都低下了頭,好,好,全都知道,卻獨獨瞞我一個,好,很好。

“哇……”,虛弱不堪的身體早已經不起太大的情緒波動,如此盛怒下,我連吐幾口鮮血,紅艷立時染成一片,形成一朵碩大的牡丹。

“公子!”

“菲兒……”

 

 

第83章:第八十三章 痛不欲生

聽到動靜的靈鷹向我看來也不由痛呼出聲,就在他這一分神的剎那,李雨毫不留情地趁虛而入……

青玉幾人的聲音再次同時響起:“不要!”

我緊咬唇瓣,用身體的痛楚來刺激自己,強迫自己不要暈過去,抬頭望去,眼前的一幕卻只讓我心痛欲裂。

靈鷹跌坐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俊美的臉龐煞白,但他卻只是憂心如焚地望著我,我默默搖搖頭,他才鎮靜下來。

這時喬庭筠對著靈鷹開口了:“我花了五萬兩黃金請你自己的手下殺你,居然都讓你逃脫了,鷹影樓主不愧是鷹影樓主,只是此時你怎麼又不堪一擊了呢。”說著,目光還曖昧的望望我,又望望靈鷹。

靈鷹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掛上那抹慣有的邪魅笑容:“原來果真是你收買了他們,難怪他們一老向我回稟說沒有追查到你的行蹤,否則你以為你可以活到今天嗎。”

喬庭筠聽了怒氣沖天,但轉眼似乎想到什麼,他又陰惻惻地笑了:“你對拈花公子如此情深,但不知在他心目中你又算什麼呢,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靈鷹收起笑容,瞪著他道:“不許你碰她。”

“如果我非要碰他呢。”說著,喬庭筠向我走來,我冷冷地望著他。

他來到我身邊,挑起我的一縷髮絲輕嗅了一下:“嗯,好香。”瞟了眼靈鷹,見他欲有所動作,喬庭筠立刻掏出一把小匕首抵在我的頸部,靈鷹無奈地垂下了手。

喬庭筠得意地笑了,繼續道:“不知道傳聞中的拈花公子是否真的像我師父所說的是個女人。”手下輕扯,如墨的髮絲披散下來。

勾起我的下頦,喬庭筠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艷:“果然有女人嬌態,只是不知道這裡是否也與女人一樣。”說著他的手慢慢地探向我的衣襟,我連忙閉上了眼睛。

“夠了,喬庭筠,如果你再敢碰她,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靈鷹再也忍不住了,斷喝出聲。

喬庭筠惱怒了:“你讓我後悔?!那我就先殺了你,看你如何讓我後悔。”轉身欲向靈鷹走去,卻又止了步:“我怎麼忘了,剛才我說要看看你在拈花公子心目中是什麼地位的,這個遊戲還沒玩呢,怎麼能隨便殺了你。”

“瘋子。”

“不許碰我們公子。”

……

青玉幾人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要不是我總以眼神示意她們別吭聲,估計早罵開了。

喬庭筠笑得更陰沉了:“放心,這個遊戲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將匕首遞到我的面前:“你去他們中挑一個殺掉,我就把剩下的都放了。”

沒有接匕首,我冷然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喬庭筠恨恨地瞪著我:“如果你不照做,我現在就把他們都殺了。”

慢慢拿過匕首,我垂首閉目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握了握匕首,硬撐著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卻不願抬頭,怕望進那雙柔情似水的鳳眸,自己的心便會疼得無法繼續下面的事。

“公子,不要,公子,不要……”

“公子,殺了紫月吧,紫月反正……”

“公子,殺我吧,公子……”

……

身側的人早已嚷成一片,我冷眸掃過去,鬧聲嘎然而止。

轉頭我繼續向前,在那不知何時已站立起來的挺拔的黑影面前站定。

“菲兒……”一聲輕喚,沒有埋怨,沒有痛恨,除了深情還是深情,似乎只是在告訴我他的無悔以及生死相隨。

我握刀的手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閉了閉眼,咬牙揮刀刺下……

 

 

第84章:第八十四章 險中求勝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隻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身後傳來嘲諷的聲音:“怎麼樣?靈鷹樓主,被喜歡的人殺死的滋味如何?其實我早就猜到他會對你下手,你想他剛剛說了那幾個丫頭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又怎麼會捨得傷她們呢?哈哈……看來你在他心目中什麼也不是嗎?哈哈……”

靈鷹沒有說話,只是仍目不轉睛地深深看著我,我則仍低頭不語。忽然喬庭筠一扯,我便一下摔到在他懷裡,難聞的味道闖入我的鼻腔,我微蹙眉忍著,這個時候不易激怒他。

靈鷹立刻抬頭怒視著他。

喬庭筠又笑了笑,笑得十分詭異:“我不想這麼玩了,我們來玩一個更有趣的。”

靈鷹恨聲道:“你又想怎麼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喬庭筠笑得更猖狂了:“我想怎麼樣?當然由我想怎麼樣了,你以為你還能反抗嗎,不說你現在根本受了極重的內傷,就說一直站在你身後的李雨,他隨時都可以出手殺了你,你以為你還能怎樣嗎。何況……”拖長了音,他拋了拋手中的匕首:“在你有任何動作之前,我都可以先取了你心上人的命。”

看看我垂著的頭,靈鷹的目光柔和起來,卻又無奈憂傷,拳頭慢慢鬆開了。

喬庭筠滿意地笑笑,然後湊近我說:“你乖乖地把這顆藥丸吃了,我就放了他們。”

在青玉幾人還沒來得及發出抗議時,我已一把抓過藥丸吞了,喬庭筠不放心,還抓過我的手檢查了一下,確定我吃了,他才陰陰地笑了起來。

我這麼順從聽話,主要是因為我知道以喬庭筠對我的恨意,他不會就這麼殺了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折磨我才開心,所以此藥斷不會輕易要了我的命,最多是弄得我痛苦不堪罷了,這具瀕死之軀我也早已不在乎,若能救得了青玉幾人倒也划算,而乖順的表現只會給我帶來更多的機會救人。也因此,至始至終我都根本沒關心過這是什麼藥丸會有什麼作用。可藥一下肚,我馬上明白是什麼藥了,一向專精毒,卻從不曾想要了解過這種非毒卻害人不淺的東西。我奮力推開喬庭筠,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黑發披散了一身,我掙扎著,淡唇被咬出了血,卻還是遏制不住發出了一聲陌生的呻吟。

靈鷹身形微動,站在我附近的喬庭筠已更快地將匕首抵在我的後背上。李雨迅速上前將靈鷹扣住,心中暗驚,想不到靈鷹此時還能有這麼快的身法。靈鷹咳了起來:“你,你給,給她吃……”大口的鮮血被吐了出來。

喬庭筠的臉愈加笑得扭曲:“想知道他吃的是什麼藥丸?我好心告訴你,你可要聽清楚了,是欲,海。”望著靈鷹立時變得難看的臉,他繼續說道:“慾海難填,怎麼樣,這是現今江湖上最厲害的春藥,吃了的人任他內力再深厚也抵抗不了,而且這種春藥無法可解,一個時辰之內不與人交歡必死無疑,你應該聽說過吧。等會,你就可以看到它的功效了喲。”

“你,你卑鄙。”靈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我卑鄙,我是卑鄙,拈花公子奪走我的一切時我就發過誓,一定要讓他也嘗嘗失去所有一切的滋味,而你,你那樣幫他,你就更該死,我要你親眼看著心上人……”喬庭筠突然停了下來,望望周圍躁動的情慾氛圍,順著這些人的目光,他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人,也不由一呆。誰能料到平時看來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在春藥的催化下也可以如此美豔,微酡的臉頰粉嫩迷人,迷離的美目灩光流轉,唇邊的血絲更添了份妖冶,像極了一朵帶晨露的黑罌栗,引誘別人靠近,引誘別人採摘,那一聲聲無法控制的呻吟更催化了這種感受。

喬庭筠只覺下腹一陣緊崩,他迫不及待地開始寬衣解帶,可剛扯開腰帶,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周圍的手下一片哄笑,但笑聲沒有持續多久,還沒來得及轉換成驚訝便都倒了下去。一個,兩個,三個……最後李雨、靈鷹也倒了下去,可靈鷹的目光始終留戀的落在趴在地上的人兒身上。

這時我伸出了手在地上摸了起來,摸到喬庭筠掉落的匕首後,我抓住狠狠地向自己的腿插了下去,“哼”,一陣強烈的疼痛將我從迷離的情潮中拉了回來,隨手將一小截竹筒扔到地上,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靈鷹,立即便望進了那雙好看的鳳眸,眸中此刻滿是憐惜、心疼還有綿綿的情意。

就差幾步時我跌倒了,腿很疼根本無力再走,我慢慢地挪著身體,好不容易才挪到靈鷹身邊卻已力竭,經過的地方腿上的血流了一路,搖搖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掏出一白色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到他嘴裡,頭更重了,眼前的一切也開始模糊,沒有了掩飾,沒有了淡漠,沒有了一切偽裝,我用手指細細描畫那性感的紅唇,喟嘆出了心中早已呼喚過千萬遍的名字:“鷹……”然後我的頭軟軟地垂了下去……

 


第85章:第八十五章 不再徘徊

慾海藥力強烈,我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起,要不是我想著還要救人,可能早就暈過去了,而失血更加速了這一進程,於是在我餵靈鷹服下解藥後我倒下了,昏迷中仍能感到體內有團熊熊烈焰在燃燒,就在我覺得自己要被燃燒殆盡時,我落入了一個清涼的懷抱,淡淡的酒香縈繞在鼻間,鷹,心裡默默喚著。

感覺得到他抱著我在走動,也感覺到他將我放在床上,他冰涼的手指在我燙得異樣的臉上輕劃過,聽到他低而堅決地聲音:“菲兒,不管怎樣我都要救你,你醒後要是怪我,可以殺了我。”腰間一松,衣袍敞開,吻如雨點般落下……

忽然靈鷹停了下來,一個俯衝,強烈的刺痛將我徹底的從迷糊中拉回,痛呼出聲,溫熱堵住了我的唇,將呼聲一併吞下,勉強半睜開眼,靈鷹的俊臉就在近前,費力地抬起手輕撫:“鷹……”

雙手像托稀世珍寶般捧著我的臉,靈鷹低喚出聲:“菲兒……”略為沙啞透著魅人的性感。

闔上雙眼,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吻再度輕柔地落到臉上……

從那日後,我就一直陷入昏迷狀態,等到我再醒轉時,外面已經是白雪皚皚了,皎潔的月光照射進來,撒滿了一屋子,照在床邊趴著的人的身上,一頭隨意垂瀉的長髮泛起了淡淡的柔和的光澤,細密的黑睫毛在俊美的臉龐上投下了一圈彎彎的陰影,挺直的鼻樑,性感的紅唇……

看到這,手忍不住輕動,觸到那美麗的薄薄的唇瓣,感受那份柔軟光潤。

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狹長的鳳眸裡很快滿滿的都是我的身影,喜悅溢了出來,唇微張便欲說話,我連忙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他。不理他的驚奇,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靠近,略為疑惑,靈鷹卻還是略起身傾靠過來。

我忽然伸出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將他猛然拉近,吻上了那份柔軟光潤。靈鷹略為錯愕進而化為驚喜,很快他便佔取了主動,向我更深入的探求……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我覺得肺的氧氣都快要被榨幹了,靈鷹才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微喘著氣,我望著他勾起了一抹有些調皮意味的笑,鳳眸迅速轉深,靈鷹強壓下心中的那份悸動,輕喚道:“菲兒……”眉宇間難掩疑問之色。

沒有應答,只是將他拉到床上,縮進他的懷裡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感到身邊人的一絲僵硬不自然,心裡明白他還不習慣我的轉變,嘴角偷偷地再次挑起。

其實在那天我拿著匕首向靈鷹刺下的一剎那間,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有旦夕禍福,雖說我早已被宣判熬不過冰冷的冬季,但如果我那刀刺下去,靈鷹便會死在我前面,生命本無常,我又何必太執著,只要在有生之年我好好珍惜了這份深情,我便了無遺憾。而在我想通之後,我就要牢牢抓住這份感情,我想要的東西不多,一旦決定了要,便義不反顧,所以我也不會吝嗇回應靈鷹的深情,主動的吻他,主動的向他表示自己的愛,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靈鷹似乎了解了些什麼,緊緊抱住我,將頭埋入我的發間,低啞的聲音響起:“菲兒……”有冰涼滑過我的耳邊,濡濕了我的黑發。

心裡湧起一股甜蜜,因為我知道那是靈鷹開心的淚,我終於接受他了,不是嗎。

  側過身,不再掩飾眸中的愛意,我拭著他的淚,再次侵上那性感的紅唇:“鷹,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愚蠢的執著,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對不起……

片刻後,一絲輕笑從靈鷹喉間溢出:“我都不知道我的菲兒也會這麼主動,這麼熱情……”

懊惱爬上我的臉龐,靈鷹笑著將我抱入懷中:“不過我喜歡,這才是真正的菲兒,只有我才能看見的菲兒,敢愛敢恨的菲兒。”

鬆開微結的眉頭,我帶著甜甜的微笑在那溫暖的懷抱裡安然入眠……

 

 

第86章:第八十六章 風波再起

接下來的日子裡平靜中透著甜蜜,青玉幾人也發現了我的改變,雖還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那眸中不時閃過的光亮是藏不住的。而我也得知了其實天玄丹早就煉製成功,否則我恐怕是再不會醒來,這天玄丹主要功效是養心護脈,恰恰針對的就是心脈受損,對我的傷勢竟有奇效,所以靈鷹才千方百計的想得到它。

靈鷹亦告知了我那日他及時趕到的原因。原來當鷹影樓有人刺殺他時他立即想到了我這邊可能會出事,所以他讓紫鷹處理鷹影樓的事,自己卻匆匆趕往我這裡,誰知一到就看到李風將匕首貼在我的脖子上。聽到這我微微一嘆,喬庭筠可能也想不到他的自作聰明反而暴露了他的計劃吧,真是聰明過頭反誤了卿卿性命。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從身邊滑過,彈指一揮間已入初春,而我的身體也因服用天玄丹而一天天地好轉了,這日靈鷹不在,我裹著披風在庭院中閒坐,青玉四人立即蹭到我身邊,難得的與我再次親近,這段時間裡靈鷹在時她們都是心領神會的迴避,這會肯定有許多話想對我說。我悠閒地品著茶,等著她們開口。

“公子,”還是最好奇的藍依先說道:“那日你竟然有辦法制服那群壞蛋,為什麼遲遲不動手,還差點殺了靈鷹?”

小丫頭有長進,一問就問到重點,我淺淺一笑道:“那藥粉是我用一些有毒的花粉提煉的,經過特殊加工後它遇空氣則融,此毒無色無味,中毒者先是手腳發軟,接著昏迷,一天內不服解藥就會毒發渾身潰爛而亡,所以輕易我不願使用它,何況此毒有個缺點就是它的輻射範圍有限,而我一直坐得離他們太遠,所以我得等,等最接近他們所有人的機會。”

“呃。”藍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另三人則用明顯不贊同的表情望著我:“公子……”

心中暗嘆,我放下茶盞不語,知道三人是在怪我為了救她們差點害了靈鷹,可當時我站在靈鷹面前卻離另外幾人太遠,若毒霧沒有迷倒他們,他們一定會對青玉等人痛下殺手,我根本沒得選。

“我想彈琴。”一句話成功地將她們的注意力轉移了,不一會一張古琴便擺放在了我面前,我隨意地撥弄起來。先前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早上紫鷹匆匆來找靈鷹,一番耳語過後靈鷹臉色微變,雖然靈鷹只是對我說有些小事要處理便離開了,但我明白一定發生了大事,否則怎會讓堂堂鷹影樓主糾結俊眉。

心不在焉地彈著,忽然一聲諷刺的女聲拉回了我遊走的思緒:“哼,想不到大皇兄喜歡的就是把琴彈成這樣的人,他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青玉四人大怒,就要拔劍,我淡淡說道:“住手。”

同時一個男聲響起:“五妹,不得無禮。請問閣下就是拈花公子嗎?”

隨手劃過琴弦,連串的琴音響起,我平靜地說:“拈花公子已死。”

另一個男聲道:“二哥,你就是太多禮。餵,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我大哥喜歡的那個什麼男人?”

“三弟,你怎麼這麼說話。”先前的男聲斥責道。

“二哥,三哥又沒說錯,事實如此。探子回報明明就是說大哥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怎麼敢做卻不讓人說。”先前的女聲駁斥道。

“你……”那個二哥大概還想說什麼。我卻在此時站了起來:“如果你們沒什麼事就別在這吵鬧不休。”冷冷的聲音,不耐煩的語調,邊說我邊轉過頭對他們怒目而視。

 

 

第87章:第八十七章 分飛兩地

站在房頂上的三人先是一怔,有兩人便待發作,但在看到黑袍公子的側面後又重新愣住了。只見初春的輕風中,一黑衣公子筆直立在那兒,身影秀挺,如臨風玉樹,些許黑發飄散在如玉般的側頰邊,透過髮絲隱約可見一雙透著怒火的黑眸,眸如深潭,幽亮迷人,卷吸著所有的視線,一觸到這雙眸子,他們就再也挪不開目光。

女孩喃喃道:“這麼漂亮,難怪大哥喜歡,光一個側面就夠魅惑人心了,可惜他喜歡男人,不然我一定要把他抓進宮作我的駙馬。”

“五妹,你真不知羞,看到漂亮男子就想抓回宮,再說你的想法也太膚淺了,光臉蛋漂亮有什麼用,繡花枕頭一個,無用的草包。”

“三弟,住口。你知道什麼,拈花公子可是名動一時的乾國丞相。”

一句話震得四周一片寧靜,半晌,女孩先訥訥開口了:“就是那個迷倒無數女人的俊雅少年丞相蕭亦飛嗎?”

“正是。”

“不可能吧,二哥你是不是搞錯了,那蕭丞相可是個百勝百勝的大將,怎麼會是個文弱書生?”

“三弟,虧你成天說喜歡兵法,怎麼天天掛在嘴上念叨的戰神本人站在你面前,你卻不認識。”

……

三人還在嘰哩咕嚕地說著,我的眉已擰得緊緊的,手一抬就準備將他們弄暈,自己好耳根清靜。這時一個黑色人影飛快地掠到我身邊,將我拉入懷中,望望我惱怒的臉,柔聲安慰:“菲兒,別生氣,他們是我的弟弟妹妹。”然後他抬起頭來向那三人喝道:“還不下來。”

刷刷刷,三條身影落到庭院裡。

趴在那熟悉的懷抱裡,我沒有說話,不再管周圍的一切,只是靜靜地呼吸著屬於靈鷹的特有的氣息,淡淡的酒香。不知道為什麼,我本因那次醉酒對酒從此深惡痛絕,卻因靈鷹身上的酒香而又愛上,只是不敢再輕易品嘗罷了。

望著三人,靈鷹微皺眉說道:“不是說你們在鷹影樓等我嗎?”

“是五妹啦,她說要看看未來的‘嫂嫂’。”最後兩個字怎麼聽怎麼彆扭。

“誰說的,明明是三哥你說要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能迷住大哥,讓大哥不想回家的……”

“住口。”一聲厲喝,那個什麼“二哥”說話了:“大哥不要怪他們,這些年大哥不在家,他們都被慣壞了。”

“呃,你的意思是說這都得怨我不在家 。”靈鷹慵懶的聲音響起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不敢,只是大哥你在外遊歷了這麼多年,也該回家了。”

“如果我說我不想回去呢?”

“大哥……”猶豫了一會,他還是講道:“父皇病危了。”

“什麼?”靈鷹有些激動,胸前開始劇烈地起伏,轉而他又有些疑慮道:“父皇如果病危,你作為二皇子怎麼跑出來了?”

“是這樣,我們派出的人探出了你的消息,但父皇怕你還不肯回,所以要我親自來請你。”

“那父皇是真的……”平日迷人的聲線竟有了絲顫抖。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黑色身影微晃,我伸出手緊緊抱住,靈鷹低下頭來望著我,我也一瞬不眨地望著他,眼神在空氣中無聲地交流著。最終靈鷹將頭埋入我的肩上,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等,我。”

我挑起他的一綹長髮用手指輕卷,淡淡道:“好。”

他抓住我的手,深深的看著我,柔情繾綣,我微勾著嘴角回望著他,忽然他緊緊擁住我,很用力似乎想將我揉為他的一部分,臉貼著臉,這樣站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鬆開我,頭也不回地毅然離去。

望著遠處逐漸消失的黑色身影,我的神色漸漸複雜起來……

 


第88章:第八十八章 助君如願

我站在桌案前,手持毛筆在宣紙上恣意地揮灑: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明應覺月光寒。蓬萊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春。

寫完,我投筆而嘆。鷹,我一定會幫你的,無論你是想留在謎國成為一代帝王,還是想重新成為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鷹,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

想到這,我喚道:“青玉。”青玉連忙走了過來。

“靈鷹走了有一個時辰了吧?”

“嗯,快了。”

“那我們出發吧。”

正說著,紅袖敲門進來了:“公子,紫鷹求見。”

我眼一眨,來得正好,挑挑眉道:“叫他進來。”

很快一抹紫色人影出現在房內,“公子,我家主人命我將此物給您送來。”紫鷹雙手恭敬地托著一紫檀木盒。

青玉接過木盒送到我面前,我抬手打開,竟是一套白色裙衫。紅袖與紫月忙上前將衣裙取出抖開來,便見裙擺上一黑金線繡的蒼鷹栩栩如生,布料是最上乘的,光滑而柔軟,款式卻極簡單,看來靈鷹很了解我的喜好,而裙上那只振翅的蒼鷹似乎也在告訴我:他一定會回來。

紫鷹又一躬身:“主人說始終覺得公子穿白色更美,所以便私自為公子訂製了這套裙衫,如果公子願意成為鷹的伴侶就請穿上它。”

我沒有言語,聽他這樣說,那必定還有下文。果然紫鷹繼續說道:“主人還說如果公子不願意,這套裙衫也放在公子這兒,因為沒有別人再配擁有它。”

心中湧起一絲甜蜜,靈鷹大概是怕我在他走後會害怕會彷徨,所以才令紫鷹特意跑這一趟,好讓我安心,同時也是在向我表明他必定會回來的決心。

可是現在還不是我穿上這套裙衫的時候,鷹,我怎會真的放心讓你一人離去,作為一個活過兩世的人,我了解太多的權利之爭,而鷹你雖不乏睿智但親情最易蒙蔽人的眼睛,因此我早已決定跟隨你去謎國,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我選擇了暗中尾隨這種方式,這樣我能更好的幫助你保護你。我本還在想用什麼辦法混進一個島國而不被人發現,卻不想鷹你為我製造了最好的機會,你派紫鷹為我送來這套裙衫……

想到這,我先示意紅袖幾人收好裙衫後淡淡地說道:“紫鷹,我要你幫我辦件事。”

……

半月的行程後,在紫鷹的幫助下,我帶著紫月、翟青和青玉登上了謎國這片土地,而其他的人則被我留在了大陸以便互通資訊。其實早在我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一天,我就交待青玉四人在謎國發展飛花閣的勢力,心中明白依靈鷹的身世總有一天會需要到這裡來,卻沒想到這天會降臨得這麼快。

謎國是一由許多島嶼構成的國家,面積很大,人口也不少,島上四季如春,猶如一個世外桃源,但也相對來說落後了些,人民生活困苦些。雖然謎國的幾代帝王都曾試圖改變這種狀況卻都沒能如願。

接下來的日子很忙碌,但發生的事情卻很俗套,在我原來那個年代早已被演爛了的劇情開始上演,什麼父皇本來沒病啦,只是想藉此騙兒子回國逼他登上帝位啦,什麼緊接著又因聽說兒子是戀上了位男子而不肯回國,就開始大肆為兒子的婚事張羅,用盡手段逼兒子娶妃,甚至不惜下藥啦,再接下來就是兄弟奪位的事啦……我每日在宮內宮外不停的穿梭,片刻不敢鬆懈,終於在一個月後,在一次次幫靈鷹化險為夷後,在確定靈鷹不戀皇權只想自由生活後,我做出了決定:要帶他離開深宮,離開皇城,離開這個權利永遠大於親情的地方。

 

 

第89章:第八十九章 相攜而歸

謎國深宮中,靈鷹正在自己的寢殿中撫琴,思緒卻早已飄到遙遠的那個人身邊。父皇用各種手段逼自己留在皇宮,已經一個多月了還無法脫身,不知道菲兒怎麼樣了,菲兒……

想到菲兒,他緊皺的眉頭稍稍鬆動了些,那秀麗的容顏似乎又出現在他面前,那一顰一笑總是那麼輕易地就牽動了他的心,讓他無數次的沉醉,不知她現在會不會也在想自己呢,她會不會因自己的久久不歸而憂傷呢?俊眉再次擰了起來……

忽然有清脆的笛聲闖入了他的耳膜,心中一陣狂喜,靈鷹猛地站了起來,又側耳聽了一會,斷定來人是誰後,柔美的俊臉上滿是開懷,再不遲疑,他運用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向笛聲來處掠去。

在島國特有的純淨的夜空下,謎國最高的一座宮殿的屋頂上正矗立著一條白色窈窕身影,絲般光潤的黑發松松束在身後,兩綹髮絲分垂在胸前,白色衣裙上黑金線繡就的雄鷹展翅高飛,光滑的衣料反射著明亮的月光,自動為她鍍上了一圈柔和的光芒,再加上那副絕美的容顏,仿若降世的仙子。

她手持玉笛輕吹著,殿下的衛兵們完全呆滯了,本因她的忽然出現而拉開的弓、拔出鞘的劍全不知不覺地垂向了地面,早已忘了剛才抓刺客的命令。

忽然她停下了美妙的笛音,望向一條正快速由遠及近的黑影,黑影來到她的身前後卻立定不動了,久久不敢靠近還無法相信日夜思念的人兒正在眼前,劇烈起伏的胸膛、鬢角的些微汗珠都表明了他方才趕路的匆匆以及此時激動的心情。

屋頂上的人兒向他伸出了手:“鷹,你該回了……”清冷的聲音響起,靈鷹再也抑制不住渴盼的心,躍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將臉埋入秀髮中,貪婪地嗅著那屬於她的清香。就這樣緊緊抱著,一如一個多月前的離別,只是那次是分開的不舍,這次卻是重逢的欣喜,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也靜止了……

璀璨的星空下,一對璧人親密相擁,一黑袍一白裙,竟構成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景致。

良久良久後,靈鷹稍稍鬆開懷裡的人,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頰:“菲兒,一個多月了,等久了吧?”

白裙女子,我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還好。”

望著我,靈鷹眼神漸漸變為確定:“我知道了,菲兒,你一直都在對不對,難怪這段時間我過得很平靜,平靜得讓我感覺太不真實,依紫鷹的能力他不可能做得到,一定是你在後面指點他,對嗎?”

沒有回答,仍只是淡淡的笑,正好幾片落花飛過,我探手接住,輕語:“春天真的來了。”

靈鷹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用手勾起我的下頦,深深地看著我,眸中的款款柔情足以將我融化,接著輕柔的吻落了下來……


殿下的人完全陶醉了,張大眼睛望著一切的發生,卻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生怕驚動了兩位仙子般的人物。

“鷹兒,你在幹什麼?”最先反應過來的謎國皇上問道。

靈鷹抓緊我的手,安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他說道:“父皇,我真的該走了。”

“你……”看來氣得不輕的。

我上前一步,掏出一樣東西擲到他面前:“這個作為回報。”說完拉住靈鷹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殿下仍一片靜悄悄。謎國皇上俯身拾起擲到面前的物件,竟是一卷書冊,他隨手翻看了起來,誰知這一看他便再也捨不得放下,不停地翻閱,久久立在原地忘了移動。身邊的皇子們都好奇地靠了過來,一望之下也都如他們的父皇般佇立不動了,眼睛緊盯著那卷書冊。衛兵們都很莫名,難道那書冊有古怪,使皇上與皇子們都中邪了,就當他們正要開口時,皇上放下了書冊,長籲了一口氣:“果然是有驚天治世之才,但不知這位女子是誰?”

皇子中有人答道:“父皇,她,她就是拈花公子。”有些猶豫,大概怕被責罵。

果然皇上怒道:“什麼?你們不是說大皇兄喜歡上的是一個男人嗎?還說就是那個乾國前丞相那個什麼叫拈花公子蕭亦飛的嗎?

“是,是,兒臣探報有誤,請父皇責罰。”諾諾地答著。

皇上輕嘆口氣:“這麼有才華的人,難怪當年乾國能國力昌盛所向披靡了,要是鷹兒能繼承我的皇位,她也能成為皇后輔佐他,我國何愁不強盛……欸……罷了,罷了,她與鷹兒都無心於此,留下這卷書冊也算是有所補償了。只是你們要記住以後如我國有任何棘手的事,別忘了你們有這樣能力卓著的哥哥嫂嫂。”再嘆口氣,終有些遺憾,欸……


事後,靈鷹問過我那卷書冊寫的是什麼,我只簡單地告訴他是一些富國強民之策,實際上書冊上詳細寫下了一個島國該如何發展的基本方針,應採取哪些政策措施來促進與島外的文化經濟交流等等,甚至描述到許多農作物的培植、船艇的建造這之類的細小方面,相信若依我書上所言,謎國很快就能強大起來。

 

 

第90章:第九十章 鷹的神話

龍、乾兩國交界處一簡陋的茶館裡,販夫走卒歇了一店,放下手頭的物件,倒上一杯茶,大家開始閒聊起來。

“哎,聽說了嗎,隔壁柳村的牛三上山砍柴看到神仙了。”

“真的?”店裡的人都圍攏過來。

“是呀,牛三說那天他早早上了山,準備砍些柴好賣兩個錢打酒喝,卻正好看見旁邊一個山峰上,一男一女正在那兒琴簫合奏,引得一大群鳥兒圍著他們打轉,後來鳥兒都落在他們身邊與他們玩耍,最後鳥兒忽然又撲的一下一起飛走了,等牛三再看時,兩人已不見了,你們說這不是神仙是什麼?”見大家有興趣,得意洋洋地說著。

“這算什麼?”角落的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得意。

“你說什麼?”有些氣惱。

“我跟你們說,那天我在江上看到的那才是神仙呢。”看到勾起了大家的興趣,故作神秘兮兮地講了起來:“那天我在江裡打漁,忽然一陣歌聲傳來,那歌聲真是好聽得不得了,我就看哪,有條大船過來了,正好挨著我船邊過,所以我才看到了,那船頭有一男一女,那男的坐著在喝酒,你說呀,人家也是喝酒,我們也是喝酒,感覺咋那麼不同。”

“快說,快說。”周圍的人打斷他的瞎扯,讓他繼續講。

“嗯嗯,我說我說,那男的在喝酒,那女的靠在他的懷裡在唱歌,兩個人不時我看你你看我,那個呀,一看就知道兩個人好得不得了,船一下就過去了,不一會就不見了,那可不是神仙?”

“胡說,我剛說的才是神仙。”

“我說的才是。”……

兩人爭吵起來。

這時忙有人打圓場:“哎哎,別吵,你們倆都說是一男一女,那你們倒是說說他們長什麼樣啊。”

“他們呀,男的俊,女的俏,那都是少見的好看喲。”

“牛三也是說那兩人長得跟神仙樣的好看,還有那男的穿黑色袍子,那女的穿白色裙子。”

“對對對,我還看見那兩個人衣服上都繡了一只大鳥。”

“什麼大鳥,牛三說是老鷹,沒文化。”

“那些鳥當然只有你們山裡人才懂,我們江上人家只懂魚……”說到這,他突然停了,呆呆地望著門外,大家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輛青布馬車快速馳過,都笑了:“餵,你見鬼了,剛還說看到神仙,這會又怎麼了?”

“神仙,神仙……”他手指著店外,喃喃道。大家笑得更厲害了,他不理,直衝出店外,馬車卻早已無蹤,他再次喃道“神仙……”

青布馬車裡,我放下車簾,再度靠入靈鷹的懷中。乾國,我終於又回來了,半年了,半年裡我和靈鷹去過許多地方,因靈鷹發現我極喜歡美麗的山水景致,所以他帶我去遊覽各國最美的名山勝水,我們的感情也在這個過程中與日遞增,兩人現在愈發的如膠似漆,但在一月前發現我懷孕了,靈鷹緊張萬分,堅持回乾國,於是我們踏上了歸程,現在我們終於又回到了乾國,回到乾國就真的該回家了,家,想到這個字,我的心溫暖起來。

“鷹。”閉著眼睛,我輕喚。

“嗯。”低頭吻了吻我,靈鷹柔聲應道。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是我長大的地方,是一片竹林,很美很美……那兒還有一個人,是他將我撿回養大,我該回去看看他了……”

將我抱得更緊些,蹭蹭我的臉頰,像是在安慰我,靈鷹深情款款:“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在那住下來。”

“真的?”我驚喜地睜開了雙眼。

靈鷹寵溺地點點我的鼻子:“真的,只要菲兒喜歡就可以了。”

我反手抱住他,有些感動:“鷹,你會把我寵壞的。”

頭逐漸低了下來,靈鷹輕輕吐出一句:“我這一生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 寵 你。”

我慢慢閉上眼睛,既為這句話感動莫名,也為等待那性感的紅唇落下。

很快雙唇貼合在了一起,但車前發出的吵鬧聲中斷了這一吻。

“討厭,你坐過去些。”嬌媚的女音。

“不,我偏要挨你坐著。”固執的男聲。

……

我與靈鷹相視一笑,同時出聲:“紫月。”/“紫鷹。”

車前立刻安靜下來了。我們再度相視一笑,靈鷹的俊臉再次靠近,長長的黑發瀉了我一身,與我的發纏在了一起……

車內兩人纏綿不已,卻不知車外、龍國最後乃至整個須彌大陸又都傳頌起了一個關於鷹的神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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